杜文林跳下房子,低喊一声:
“快点回去。”
三人回去的速度可谓极快,可惜还是晚了。
离营房不到一里路的一个街道拐角处,那个便衣校尉扑倒于地,背上同样插着一支箭簇。
对手这是决心不留下任何活口。
三人直接来到监军处,杜文林把纸卷承给梅监军。
看完纸卷,梅监军思虑片刻说道:
“此事大家暂时不要声张,你们三人负责监视王千户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样马上向我汇报。”
王铃急道:
“那个下级军官既然是王千户的手下,他就难逃干系。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抓起来?”
“证人已死,有何证据证明那人是王千户派过去的呢?”
王铃语塞。
几天过去了,王千户没有任何行动。
这是一个埋藏的祸根,不知什么时候发作。
梅国祯监军为此专门给皇上上了一封奏疏,提醒朝廷注意“红封教”徒,提防他们趁着宁夏平叛国内兵力、财政空虚之际而起事。
宁夏总兵麻贵率兵来到,驻扎在延安府城外。
现在只等山西总兵李如松的大军到来,到时候几路大军兵合一处,准备一举荡平叛军。
杜文林现在成了梅国桢最信任之人。
在外领兵打仗的大将,几乎没有人喜欢朝廷派来的监军,在他们的眼中监军就是既不懂军事,又碍手碍脚的累赘。所以,梅国桢在这儿所受到的待遇也是毫无例外。
不但魏学曾总督对其冷淡相待,就是麻贵这样一个总兵对其也是不大理睬。
梅国桢虽然心中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和平时期文官尚能制约在外武官,可是一旦战争开启,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将领就成了朝廷的红人。
这就是事实。
作为一个朝廷监军,如果自身没有一些军事常识,到了前线以后再没有一些合理的建议,被将领们排斥也就成了必然。
梅国桢极欲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苦思几日后,把杜文林叫到了监军处,俩人密聊了整整一个上午。
“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
初夏,中原大地已是遍地葱绿,夏虫呢喃的季节。
而这儿的白天经常是黄沙蔽日,夜晚则寒冷萧索。偶有动静,也是荒漠中的饿狼对月嗷叫,愈加凄凉。
在这样的凄凉之夜,一骑由延安城郊的军营中疾驰而出,直奔远处的荒漠深处绝尘而去。
马上之人正是杜文林。
宁夏叛乱已经过了三月,朝廷不断征调大军进行围剿,可是一直到现在不但没有剿灭叛匪,反而损兵折将,耗损钱财无数,这让皇上恼怒不已。
梅国桢与杜文林京城临行之时,皇上又一次召见他们,一是嘱咐杜文林保护好梅监军,二是口谕梅国桢见机行事,可以临阵撤换指挥才能平庸与萎缩不前的将领。
说起来容易,真的实施起来就难了。
一个监军虽说手握皇上的尚方宝剑,可是自己如果没有些特殊的才能,这些整日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将领谁会服你?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又是一次兵变。
梅国桢思虑良久,与杜文林计划了半天,决定实施一个大胆的计划:离间计。
此计划如果成功,不但能大大降低平叛的难度,同时还可以让自己在这个杀气腾腾之地立足。
这个计划必须绝对保密,稍有不慎,就成竹篮打水。
傍晚时分,杜文林对王千户以及两个姑娘宣称,监军府这几天有要事需要他协助处理,必须连夜赶去。并且嘱咐他们,勿需去找他。
王千户虽心有疑惑,却也不好多问。
两个姑娘叽歪了半天,也要跟着一起去,遭杜文林冷脸斥责,最终只有作罢。
已经深入荒漠,杜文林不时抬头看看暗淡的星星,只怕迷失了方向。
无边无际的荒漠中,偶尔也有稀疏的胡杨林,那也算是极美的风景了。
已是子夜时分,杜文林感觉眼皮发沉,正想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一会,突然发现前面隐约有灯火闪烁。
放慢速度,尽量不让马蹄发出声响,慢慢向前逼近。
前面是一片帐篷,应该是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驻扎于此。
这里是敌人控制之地,这支军队应该也是属于对方的。
本想远远绕开,可是又想顺便打探一下敌情。
下得马来,弯腰向敌营摸去。
几十个帐篷扎在荒漠之中,除了几个士兵巡逻外,周围并没有栅栏防护,一看就是临时驻扎。
杜文林轻而易举就进入了营房。
营房里漆黑一片,帐篷里发出一阵阵震天的呼噜声。
围着里面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正想退出之时,突然从中间一个帐篷里钻出一个人影。
应该是睡觉者憋急起夜。
杜文林急忙伏在帐篷的阴影处。
那人年约三十,络腮胡须。四周望了一下,直奔旁边一个帐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