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这次副本有缘做队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能要人命的武器,要时刻攥在手上。”
小米米套着一身宽大的白t恤,粉红色的兔子玩偶依旧被她牢牢的抱在怀里,听着沉水的话,她腼腆的低下头,小幅度拉扯着兔子耳朵,嘴角弧度有些奇怪的扯开。
她笑了。
那不是害羞的,怕生的浅笑。
而是兴奋的,略有些扭曲的灿烂笑容。
“沉水姐姐说得对。”
温言轻轻的扭开门把锁,把开门的幅度控制在最小,再慢慢的推开木门。
第一天的夜晚,潜入厨房,将有用处的道具拿出,藏在别处,就可以制造出‘不存在’的凶-器。
之后若是有公开房间,让其他玩家进来搜东西,搜身等环节,没有对应的凶器,也就无法在短时间内确定凶手。
虽然这效果只是暂时的,但是能拖点时间。
血统能力消弱8%,也只是无法异变出蛛爪,进入完全体形态,其他的,比如冷蛛血统带来的优秀夜视能力,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不过有时候看太清楚也不是什么好事。
“咔哒。”
自头顶垂下的木制头颅上镶嵌着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类人的面庞雕刻的栩栩如生,它不像洋馆里陈列的偶人一样,有着肤色和洋装,它裸-露着,身形瘦削,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四肢长且木纹质地的躯干纵横交错着‘x’形刻痕,每一道都凌乱而疯狂。
劣质品。
不知为何,温言脑子里自动弹出这个不太礼貌的形容词来。
昏暗无光的走廊,走廊尽头的窗敞开着,勉强洒进来几缕月色,十二间房,每一间房门上都趴着一只这样的东西,它们倒悬着,活像结网的蜘蛛,等待着猎物推开门扉,探出头来。
长长的,犹如倒钩的手指,扣着墙面,纤细的脖子转动着。
“咔哒。”
或许是听到了温言发出的细微声响,十二只木制怪物一齐转动脑袋,灵活的对准她的方向,绿幽幽的视线汇聚着,鬼火般飘逸。
悲伤的,欢喜的,愤怒的,忧愁的……
各式各样,僵硬古怪的表情,面具样挂在它们的脸上。
它们,就是‘咔哒’。
“怎么了?”身后站着的沉水小声问着,侧头从温言头顶望去,一眼便了解了情况。
“走吧,它们不会动手的。”
动手是不会动手。
不过尾-随是个什么情况?
四人轻手轻脚的,两人一个煤油灯往楼下移动着,谁也没回头看一眼。
但是他们都知道,温言门口候着的那只欢喜表情木偶,在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
是夜晚,洋馆里四处陈列着的玻璃柜门,一扇扇打开,不知何时被摆放出来的偶人们遍布洋馆各处,仿佛在开茶话会一般,如同生人一样生活在这里。
静止着,所有偶人维持一个动作保持不变。
直到四人背对它们,那些暗地里打量的琉璃眼珠,才稍稍转动起来,跟随着他们的背影移动,偶人们艳羡着看着这些自由活动的玩家们,那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悄悄滋生着。
一行四人有种被视线窥视着的感知一闪而过。
厨房的位置,在一楼大厅右边走廊尽头。
一架餐车停放在厨房门口,经过两扇高大的白漆木门,就是摆放满各式食材的,有着相当丰富烹饪器材的大厨房。
靠着水池那边的三排架子上,整整齐齐罗列着大小不一,用途不同的刀具,种类十分齐全,很是吸引眼球。
“带了手套才能碰东西哦。”小米米说着,因为在一楼远离了玩家房间,所以声音大了些。
她松开一只手,在兔子玩偶耳朵那里揉-搓着,一种温和的,带着白光粒子特效的光团汇聚在她的手心,不一会儿,四双丝质手套就这样凭‘空’让小米米给抽了出来。
“这是抽奖得来的技能,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小的女孩解释着,分发手套给其他队友:“清水哥哥的头发要扎起来,或者拿块布包着,你的发色特殊,如果掉了一根,如果被其他玩家找到了,会很快抓住你的。”
甜甜软软的幼-女音色,漫不经心的,带着点鼻音的提醒,让人感觉有些违和。
这种堪称‘造物’的珍惜能力就这样轻描淡写的略过。
果然梦魇游戏中的小孩,不能以普通小孩的标准来定义。
小米米,很专业啊。
温言道了声谢,仔仔细细套上手套,在刀架上挑出一把专门剁砍厚实带骨猪肉的剔-骨-刀,这种刀,刀身比一般菜刀窄,呈尖锐棱形,随便你瞎捷豹甩,只要戳到人身上,就是一道大口子。
见温言挑好了,沉水在一边的橱柜哪里捞出几张备用桌布,撕成小方块,分别包住在刀架中挑出的几把刀-具。
enmmm……藏凶-器分期使用?
一死q丝米?
温言拎着一把剔-骨-刀站在一边看着小米米翻箱倒柜,她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塞进自己抱着的兔子里,又复原自己扒开的地方,一个人安排的井井有条的样子,似乎插不上手。
清水则包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大花布,相当严实的裹住头发,模样有些,一言难尽,并排乖巧x2的跟温言排排站好。
可怜,弱小,又无助。
大概吧?
南北通行今晚睡的并不踏实。
一闭眼,整个房间的所有细微声响都好似放大了十倍,在耳边细细躁动着。
“滴答。”
是厕所里水珠滴下的声音。
“滴答。”
是时钟钟摆滑动的声音。
好安静啊。
房门外的任何动静,就像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一样,无声无息的,一点细碎的声响都传达不进来,无论是脚步声,还是今夜该有的尖叫。
南北通行觉得自己让房间圈了起来,远离人世般孤寂。
‘友人’是哪四个,没有身份的客人又是谁呢?
他翻了个身。
经过改良的手-枪,冰冷的枪身让体温烘的暖暖的,久握不放的手有些发麻。
……睡下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概,两三点?
明早起来勘探下地形,嗯,这十二个人里面,如果泰森是‘友人’的话,会比较麻烦,武力值放在那里,一看就知道很能打,夜晚入侵房间,反抗的话够呛。
能投出去最好。
不要忘了‘盗贼’是可以反杀‘友人’的。
四打一变成一打四就搞笑了。
游戏可能会为了平衡倾向于‘盗贼’玩家,在夜晚的时候,给予‘盗贼’某种权利。
目前并不不知道是什么方面‘盗贼’比较有优势。
正当南北通行从纳物戒指里取出咖啡准备肝通宵的时候。
“叮当!”
挂在门把手上的铃铛,响了。
黑夜中突如其来的清脆异动,在南北通行听来,犹如索命的死神冷笑,他翻身坐起,原本睡意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开门的人好像并未想到铃铛栓门这一操作,愣了几秒后,在南北通行的高声呵骂声中闪身进入房间内。
有四道人影。
“都起床啊!‘友人’入侵了!”
南北通行大喊着,几下打开手-枪保险栓,毫不犹豫的对着离他最近的人影连续开-枪射-击。
子弹飞-射摩擦出耀眼火光,直直扑向进来的几人,躲闪间,他后退几步,将床头的煤油灯扭到最亮。
“原来是你们!”
叫亮光映出相貌的四人不躲不避,直直盯着退缩到房间角落的沧桑大叔,那几枪打中了小米米的兔子玩偶,刮伤了沉水的脸,只有轻身功法卓越的清水毫发无伤。
温言闷哼一声,感觉到右边小腿处钻心的疼。
仓促躲开几枚子弹,还是没有避开弹片的爆炸刮伤。
“清水上玄,沉水,无烟,小米米,哈!我可真没想到……”夜久未睡,眼袋和黑眼圈,满布下搭双眼的南北通行一一点着人头,手里的动作不停,极其熟练卸掉打空的弹夹换上了另一个新弹夹。
沉水二话不说挥动双手将细小银针钉入南北通行周身大穴,细碎的银色流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他在拖延时间。”
流光在触及南北通行体表的时候停顿下来,仿佛失去力道了一样猛然坠落,于此同时,从伤口处传来的剧烈麻痹感蔓延着,不知名的神经毒-素随着时间的流逝渗入血液中。
南北通行就是在拖时间等待特殊改造的子弹,内部注入的毒-素接触人体后起效。
就算没打中也问题不大。
因为这东西通过高温挥发后,可以在空气中传播。
“他在皮肤上叠了甲!”
所有防御机制在夜晚下降到最低的‘友人’方玩家们迅速得出这一结论,清水在第一时间内扬起手腕,直指南北通行。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那股千百年来积攒的威压在这一指间微微泄出,好似规则都无法压制般,禁锢波澜起来。
“定。”
他说着,言出法随。
南北通行即刻感觉自己所有的动作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住,动弹不得,他嘴巴微张,有些浑浊的眼珠转动着,一种决绝又狠辣的表情扭曲定格,脸皮微微抽动。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些什么。
这种表情,这种眼神,温言以前见过。
那是同归于尽的前兆。
就在这位玩家要进行下一步‘自-爆’之前,温言曲手抽丝,以最快的速度将南北通行嘴巴塞住,紧接着缠绕住他周身,直接输出大量柔软带麻痹效果的细丝把南北通行裹成一个茧子。
仅仅露出他的眼鼻来。
“啧,我快说不出话了。”沉水用手指蹭了下脸颊边的血迹,逐渐僵硬的面部肌肉让她非常不爽:“伤了我的脸不说,这麻痹感上头啊。”
要面瘫了。
“不要大口呼吸……”小米米拽着兔耳朵,一脸阴沉的望着团状的南北通行,她轻轻抚摸着露出内里棉絮的兔身破口,娇小的手心白光乍现:“空气中逸散出了毒-素。”
“解毒丸不可取出。”清水微微皱眉,看了看摇摇欲坠的几位队友,转身开了门。
散散气总是好的。
南北通行的应对手段对付其他玩家估计很有效。
因为就连耐-毒性尚可,拥有超强毒-素冷蛛血脉的温言都感到脚-软,在危机暂时解除后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若是四位入侵的‘友人’全员中招,那么‘盗贼’即刻反杀四人,在第一天夜晚结束后,这个游戏就可以直接宣判‘盗贼’游戏胜利。
可惜没有如果。
拥有护体真气的清水上玄可以说是一个游戏中的小bug了。
他周身呈小周天运转的真气如同肌肤与呼吸一般,被游戏自动判定为他本身拥有的东西,并没有被禁掉,这就导致了这样一边倒的局面。
清水,真好使。
所谓神队友?
“脸疼,不想动,你们三个谁去一刀刀把他的护甲削掉,我看他已经被麻的像条咸鱼了。”沉水动身去另一边的煤油灯那里把灯光扭到最大,两盏煤油灯一起发光一下把这间不大的卧房映照的如同午后般温暖明亮。
银针灌输内力都破不开这糙大叔的护甲,这是叠的有多厚?
体力活不太想干。
沉水绕着手指,施施然的靠在了墙壁上。
“不做实验吗?不问下他的身份,门外能不能听见声音,待会儿怎么处理尸体,是直接割-喉还是毒-杀呢?”小米米一蹦一跳的蹭到南北通行身前,有些费力的踮起脚,把手中攥着的两瓶玻璃罐递到他的眼前:“叔叔是喜欢颠-茄还是马钱子?都是小米米很——努力的!从厨房里找到的哦。”
全部是可爱的会让你饱受折磨慢慢上天堂的‘美味’毒-药哟!
默默坐在地上,等待体内的冷蛛血脉缓慢中和毒素的温言看着双眼无神的南北通行,小米米天真幼嫩的问话没有触动他分毫,一副‘你开枪吧,反正我的心已经死了’的模样,微妙的感觉他已经放弃了抵抗。
还是不能松懈。
毕竟对面是位老玩家啊。
“无烟姐姐,你没杀过人吧?”小米米转头,笑眯眯的望着温言,圆圆的小脸旋出两个小酒窝:“要不要练练手?”
她完全没有隐藏自己曾经动过手的事实。
其余两人跟着将视线转移到温言身上来,无声的赞同着这个提议。
温言僵着身子点了点头。
“好。”
她说。
接受这个的过程比她想象中来的简单。
采纳了来自几位熟手的意见,能不停下刀磨掉护甲的位置,在心脏处。
心脏这一处最重要的地方护甲一破,则全身破。
要慢慢的,感受那种界限,在最后一刀快要破开护甲的时候停下刀刃。
有点难,然而不是不行。
缠绕在南北通行身上的细丝,仿佛是活着的,每根丝线都忠实的听从温言的调遣,它们缓缓移动着,挪开胸口覆盖着的部分。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温言的手在颤抖。
常理与三观塑造出来,超过2年的正常教育在挣扎中土崩瓦解,她的第一刀轻轻落下,被无形的屏障反弹回来。
刀尖感受到了抵触。
这完全是在折磨人。
眼睁睁的看着不到自己胸口的女孩一刀刀刺向自己胸口,不知何时能够挨到血肉,南北通行的眼神也从无所谓变成了惶恐。
他只能看着闪动着寒光的尖刀,一次次挥动,胸口传来的震颤感渐渐变的微弱,仿佛下一秒,这刀子就能戳破衣料,陷入皮肤中。
戳不开。
机械的挥舞着尖锐的剔-骨刀,一点点施力的温言,耐心而专注,逐渐适应了这样的,对着同类挥刀这样有悖常理的行为。
“呲。”类似于气球漏气的声音兀然响起,刀尖下小小的炸开细碎的绿色碎片,护甲终于被破开。
因为惯性再次出去的刀刃险险的停留在南北通行的胸口,刀尖挑开一点皮肤,有血渗透出来。
“那么,是时候问他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