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不甘心, 继续扬声说着, 然而他说得再通透、再明白也不可能叫醒一群已经“想通”“想透”的人。
严天瑞道:“我去拦住他们。”
七师兄道:“不可伤了他们。”
这很明显是个陷阱, 如果他们不小心伤了这些凡人,那兰弗国便有理由来斥责阻止他们了, 所以他们不能留下把柄。
严天瑞道:“放心,我只是让他们无法过来。”倘若过来了也很麻烦, 蚂蚁尚能食象,谁又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他几步向前, 双手快速掐诀, 陡然间一阵狂风乍起,天地为之色变。
风呼啸而起, 如有实质般地盘旋聚拢,最后凝聚成了半透明的风墙。
风墙成环状,刚好笼罩住他们测量过的地方, 形成了坚固的堡垒, 将他们与外头完全隔开。
这个法术的规模不小,用完后严天瑞面色明显苍白了许多。
沈清弦眉心微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得沉住气,不能贸然行事。
他要做两千年的自己,不能随意干涉此时发生的事,否则就探寻不到真相了。
风墙的作用是好的, 外头的人也不可能打破,但这样无法让那些人死心, 反而像丢到枯草堆中的一缕火苗,瞬间燃起了熊熊巨火。
他们一个个眼睛更亮了,似是比手中举着的火把更亮,那眸中迸发出的是对力量的贪婪和渴望,是对这无法拥有的神秘法术的期待和痴迷。
多么强大!以一己之力便能敌过百万千万!
这样的力量,凭什么他们没有?凭什么他们得不到?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四肢、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头脑……全都一样的,凭什么他们不行!
可以的,一定可以!他们也可以抬手间天色大变,他们也可以倾山海之力操控庞大的自然!
只要留在这里,只要继续努力,只要不懈得坚持,他们也一定可以的!
这就是凡人们最解不开的心结,也是兰弗国的修士们给他们画饼的基础。
一样,完全一样。
凡人和修士之间在外貌上是一模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多长条胳膊,谁也没比谁少生条腿,既然是一样的,那为什么他们不可以获得同样的力量?
可其实不一样,内里太不一样了,人们的眼睛只能看到表象,所以他们觉得是一样的,而内里是看不到的,也正因为看不到所以拒绝接受。
所谓执迷不悟指的是是坚持错误而不醒悟,但于他们来说,却是坚持了正确的东西,正因为他们认定是正确的,所以才无法醒悟。
风墙拦住他们的人却切不断他们的心,他们用手挠着风墙,拼命地拍打着,用着凄惨的模样哀求着呐喊着,企图融化风墙,融化这些仙人们冷硬的心。
七师兄最先看不下去了,他别开眼,紧攥着拳,努力压抑着情绪。
严天瑞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因为相似的皮囊,所以修士们对凡人天生有着怜悯之心,他们这般模样,当真是往他们胸口窝上刺刀,戳得他们难受至极。
可这是错的,他们所祈求的是并不存在的。
与其一味地欺骗,进而被利用,从而将整个凡世糟蹋殆尽,还不如隔断一切联系,让彼此同万千小世界那般,各自生长。
终于……有人开始动用更加极端的手段。
他们不再拍打风墙,而是用身体去撞击。
风墙何等坚固,别说是单薄的肉胎,哪怕是寻常修士挥舞着法器也无法将其击破。
一个人两个人……成百上千的人,撞断了胳膊,撞破了头颅,撞出了鲜红的血液!可是后面的人却没有丁点儿退缩,反而像被红色激怒的斗牛一般,前仆后继地撞击着。
何其残酷,何其疯狂,何其无奈!
其实只要转个弯,往后退一步,他们终会迎来自己的海阔天空。
数千年后的人类,能做得可能早已超越无数修士!
七师兄终是不忍道:“我们走吧。”
虽然没有伤害他们,可他们已经在伤害自己了,这般自残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严天瑞却冷静下来了,他说道:“既已如此,我们便开始布阵吧!”
反正是闹崩了,兰弗国也许等的就是此刻,甚至是故意安排这些人来阻挠,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坚持到底吧。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的牺牲与整个凡世来说,尚且不知一提!
严天瑞虽未说明,但其实大家都想得明白,既已如此……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声大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他们尚且如此,外头的凡人更是吓得跪倒在地。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排齐整的仙鹤,紧接着兰弗王和他的护卫队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严天瑞等人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谁知兰弗王先是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满含歉意地说道:“是我办事不利,一直狠不下心,总想着能说通他们,谁知他们竟来到此处纠缠诸位!”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身后的凡人,冷声斥道:“赶紧回去,若-->>
不听令,按国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