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于常人?
沈清弦眸子微眯, 问他:“说明白点。”
朱子林便把自己昨晚发现的蹊跷事给说了。
他这肉胎的资质很好, 再加上他尚且不错的医学天分, 所以开阔了经脉,还能将灵气聚积在眼睛上, 用来查看其他人的经脉流转。
一般情况下,人生病都是各个地方不通, 只要找到症结,打通了便能康复大半。
这也是他针灸的奥妙所在, 有了这眼力他施起针来才会那般精准, 效果也才会翻倍。
本来他这灵气聚眼只敢在诊疗的时候用,毕竟肉胎积攒的灵气极为稀薄, 他不敢浪费。
但最近他从沈清弦这儿领悟到不少东西,想着多练练,没准能让这肉胎更加强健, 也方便他立功德。
昨晚他这眼力刚好就用到了顾见深身上, 他本来还想着看看皇帝有什么问题,回头给他也一起治了。给皇帝治病是大功德,他还挺感兴趣的。
结果这一看……他目瞪口呆!
妈呀, 这皇帝再加把劲都算半个散修了!
体内灵田小成,灵脉充盈,似乎还有心法加成,所以自成系统, 非常厉害!
难怪他总觉得顾见深脚步轻盈,悄无声息……感情是这缘故啊!他还以为只是单纯地武林高手呢……
这一看他就忍不住多看了看, 于是就看到更多了。
比如顾见深的耳侧天生比人多了三股灵脉,这意味着哪怕他不修行,听力也比常人好上很多,随着年龄成长以及他这灵气的吸纳运转,想必如今的听力已经是登峰造极,想听什么就听什么了!
朱子林说完又问他:“你是不是教他什么法门了?”
沈清弦沉默了。
朱子林又道:“我记得你说过,是你一手带大他的,难道你一直没发现?”
沈清弦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膝盖中了一箭。
他哪里会想到这些?
早些年他的确是肉胎资质好,能飞檐走壁,但也没像朱子林这样专程去培养眼睛,他又不打算当什么神医,有事没事看人经脉干嘛?
再说当年顾小深虽然身体瘦弱,但却健康得很,沈清弦又有在凡世三十余载的医疗基础,根本不想去浪费灵气开什么“灵眼”,于是竟……
虽然没亲眼所见,但沈清弦已经信了大半。
顾见深又不傻,给他都找了个有灵田的肉胎,想必给自己也找了个很不错的肉胎,毕竟他还要封锁记忆,多点儿本事总比少点儿强。
如今看来,这肉胎还真本事不小,竟然天生听力超凡……
想到此处沈清弦脸黑了,他问朱子林:“你觉得他年幼时的听力能到什么范围?”
朱子林道:“覆盖大半个皇宫不成问题。”
沈清弦:“……”
朱子林唏嘘道:“这么看来,你家陛下不容易啊,生在皇宫里,还听力这么好,小小年纪就指不定都听到些什么腌脏事了。”
沈清弦想想那个乖巧可爱的顾小深,顿时觉得三观受到了重大冲击。
难道那孩子都是装出来的?难道那孩子早就知道了孙氏和卫琎的勾当?难道……
沈清弦又不傻,细细想来,当年被忽视的蛛丝马迹全都暴露在太阳底下,看得不要太清楚。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救了个小可爱,教了个小乖乖,保护一个小团子,养大一个风度翩翩的千古名君。
结果事实是……
小可爱的心机比他还深,小乖乖一点儿不乖,小团子里面是黑心馅,风度翩翩的千古名君其实早就体会到深宫阴私,并且城府深到藏了十年之久都就没让他这个枕边人察觉!
再想想当年个对母亲孺慕又憧憬的顾小深……他既然听力这么好,肯定早就知道孙氏是个什么德行了,他竟然还能忍下来假装崇慕她!
那时候他才几岁?才八九岁啊!
再想想他坚持不懈的抄经,熬夜抄经……
他真不知道抄经对自己没有好处吗?他那样的听力,肯定知道的,但却坚持抄,为什么?因为怕惹恼孙氏,因为懂得藏拙!
虽然这样想来也挺招人疼的,可是细细品品,实在让人后背发凉。
八九岁的幼童,心机深成这样,也太可怕了!
根据这个思路往下想,沈清弦便明白了。
起初他还以为顾见深是怕他离开,如今看来他只怕从头至尾就没被他信任过!
前四年小皇帝待他那般亲密,主要的目的大概就是借刀杀人(卫琎),亏他还以为小皇帝缺爱,所以依赖他,原来那些依赖全是装出来的?
这小家伙背后里指不定多警惕他。
当时的沈清弦根本没多想,一来他觉得这是顾见深,二来他以为他只是个八九岁的天真孩童,压根没在意。
如今再想,恐怕那几年小皇帝夜夜难眠吧?尤其是卫琎死后,他还没亲政那段时间,估计他还以为他要夺他位子!
亏他还以为他是耍懒,不想干活!感情他是做样子给他看,生怕他一个不乐意要了他小命!
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虽然后来误打误撞地装病让他亲了政,估计那小混蛋也不会领情!
只会当他“罪有应得”,活该病重,是祖宗保佑才让他坐稳了帝座。
再看后面这五年……
顾见深八成是在用甜言蜜语哄住他,然后拔除了他的势力,将他彻底“圈禁”在他身边,成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废人!
再想想自己这一年来勾引他……
这混蛋是不是又把他当成禁|脔了?
很好,玉简果然是连一个字都没骗他。
什么信任,什么喜欢。
狗屁!
虽然取得了主人的信任,但玉简还是瑟瑟发抖,总觉得大事不妙肿么办!
若非朱子林给他调养好身体了,只怕现在沈清弦就气回万秀山了!
真是气到原地爆炸!
他的一心一意完全是喂了白眼狼!
朱子林察觉到了,他连忙道:“你可别动怒,这身体好不容易养回来,再糟蹋了可真药石无医了。”
沈清弦竟真的冷静下来了,他是个越挫越勇的要强性子。
本以为是玉简坏了,所以狠不下心,如今一看,玉简屁事没有,全是那小混蛋心太黑。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他还不回万秀山了,他非得好好收拾下这小白眼狼!
沈清弦不出声,朱子林小声问他:“你还好吧?”
沈清弦抬眼看他:“跟着我说的做,我要治好这肉胎。”
朱子林眨眨眼:“急不得的,只要这般治疗七八个月,就能好了。”
沈清弦道:“等不了那么久。”
朱子林:“可是……”
沈清弦看他:“听我的。”
他这般低声说话,朱子林瞬间怂了,连忙道:“听你的听你的……要是出事了你可别怪我。”
能出什么事?有他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知道“真相”后,沈清弦再看顾见深就很不爽了。
一边想拎着他耳朵把他骂个狗血淋头,一边又想一刀把他捅回唯心宫,让他好生给他解释解释!
当然……为了大局,这些什么都不能做。
他还需要一个月时间,需要把这肉胎给养到足够经历风雨的程度。
到时候他要好好给小皇帝上一课!
逐渐入秋,凤凰木谢了,沈清弦便不爱去御花园。
顾见深见他身体越好,心情也跟着极好,连带着朝中大臣都跟着享福。
秋收祭再临,如今可再没人说什么帝后同行的话了。
陛下乾坤独断,一人祭天,已为万民祈来万福!
沈清弦的身体越来越好,也不再只待在宫中,时不时地去去钦天监,偶尔还跟着去上了朝。
他第一天出现在朝堂上,大臣们皆一脸惊讶。
老臣们都快忘了这个短命国师了。
新臣们更是不认识他,只是惊叹于他的容貌气度。
沈清弦在这肉胎里待了许久,容貌早就被灵魂同化了。
再加上他用灵气维持着年轻,肌肤姿态极盛,再穿一袭国师袍服立于殿上,端的是陌上公子人如玉。
如此脱俗出尘的气质,实在让人心生好感,满朝文武不管心里是怎样想的,眼睛却总是要忍不住多看他两眼的。
殿中这些小骚动,顾见深也察觉到了。
他嘴角下压,十分不快。
国师的好,他知道就行了,其他人连看都不该看!
可随着沈清弦的身体逐渐康复,他不可能再将他安于宫中,势必要让他出来行走。
一想到有更多人倾慕于他,顾见深顿时握紧拳头,心中强压下的不安在涌动。
晚上,沈清弦还是留宿宫中,两人一回屋,顾见深便亲他。
沈清弦一想到这混蛋只贪图他的身体,便气的很,哪想亲他?更想揍他。
谁知亲了会儿,顾见深竟又放开他了。
沈清弦微喘着气看他:“陛下怎么了?”
顾见深看着他,顿了下道:“国师生得真好。”
沈清弦心里更火了,果然只是看中了这皮囊!
他笑道:“能得陛下喜欢,是臣之荣幸。”
顾见深竟摇摇头道:“我到希望国师别生得这般好。”
沈清弦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顾见深靠近他,手碰到他如玉的面颊,慢慢落到脖颈上,最后一把拥住他。
他贴着他耳朵,用着炽热却真实的声音说着:“你这般好看,朕总怕你被别人抢走。”
沈清弦心道:真丑了,你怕不是要把我扔出去。
当然他嘴上说的是:“臣比陛下年长十余岁,再过几年,只怕陛下会嫌弃臣了”
“不会的。”顾见深的声音很温柔 ,“无论何时,无论怎样,只要你在我身边,都是我此生的珍宝。”
可就是不信我也不喜欢我对吧?
沈清弦现在只想收拾他,所以不乐意听他的软话,他亲了他一下,说道:“陛下,秋收祭将近,臣如今身体好了,理当主持祭天大典了。”
顾见深回神道:“你想去?”
沈清弦含笑反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