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穿着麻衣,但举手投足间皆有一种气度。
他从密林中跳了出来,横于路前拦住了阴嫚的去路,身后更有数人蹦出,将阴嫚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怎么认得本公主?”
突然出现变故,阴嫚惊吓,却无奈来人的动作很快,须臾之间便有麻袋将之套住,瞬间消失。
“哼!我是谁?李肇会知道的,如何认得你?嘿嘿!女扮男装罢了,又如何能瞒过韩某眼睛。”
“他不是可以为你去死吗?那就让他后悔,这就是不臣服于我的代价,心爱的人被擒,他会做如何反应?”
麻衣人望着被抬走的阴嫚,脸露狰狞,森冷的话语回荡在密林中,却见远处奔来一人,他认得此女,便是阳滋公主身边的宫女。
“公主,公主你们竟敢擒了公主,陛下震怒,必饶不了你们。”
秋香脸露焦急之色,疾奔过来冲着麻衣人大吼,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硬生生地撞向麻衣人。
麻衣人何等反应,一个擒拿便将秋香推到一边,却没有要加害于她的意思,冷冷地瞪着,道:“回去告诉李肇,公主我掳了,欲想救回,就乖乖地臣服吧!”
“你是谁?”
“上官,韩姓,哈哈哈!”
麻衣人离去,声音震荡着秋香,秋香乃女流之辈,又如何能追赶,只得立刻调转头奔向上林苑,她要找到李肇。
上林苑,盛会。
随着一曲终,满场沸腾,嬴政也随之内心震撼,久违的思绪蔓延心中。
听此乐曲,他仿佛看到了那一年,那个女子离他而去,再也寻不到,心中只有无尽的思念和牵挂,此刻想想,李肇不是唱出他的心声吗?
唱出潜藏心底的那份爱意吗?
为你等,前世三千年留下我,梦中游,盼未完好词,他何尝不为阿房等了二十年,二十年里,他曾在梦中邂逅了多少次,醒来却是冷冰冰的御塌,何等孤单,他不是没有枕边人,却非她
此刻,她没有出现,但她的儿子,不,他俩的儿子为他带来了跨越千年的乐曲,是她所赠吗?
为了让他一舒心怀,她让儿子带来她的相思吗?他,慢慢地闭上眼睛。
幸好,虽然她没有出现,但儿子来了,他们共同的儿子,想到即将和儿子相认,僵硬的身躯再次激动了起来,手微微地颤抖着。
“肇儿会和我相认吗?他会不会怪我二十余年的冷落,怪我弃之于宫外,备受李家的折磨?”
嬴政的思绪不平,是渴望,又是惭愧,更多的是期待。
一曲终,处处是不可思议的声音,而作为正主的李肇缓缓下台,步履有些趔趄,过来见驾了。
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眼角那一滴湿润,连忙拭去,拱手一揖。
“臣拜见陛下,怠慢之失,请恕罪!”
“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嬴政望着眼前青年,似乎看到二十年前的阿房,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尚新的搀扶下迎了过来。
“卿为我大秦举办如此盛会,尽心尽力,可谓功高,何罪之有?”
他抓住了李肇的双手,眼眸里竟有泪珠闪烁。
这一刻,他望见的不在是宠信之臣,而是阿房之子,他们共同的儿子,一种父亲对久违儿子的激动之泪。
“谢陛下!”
李肇回应,却没有挣脱开嬴政的手,就让之紧紧地握着。
这一刻,他可想到,或许一些事情就要发生了,或许,他的身份就要改变,或许,他即将成为最瞩目的人。
陛下的眼里已经没有了皇帝曾经的威严,只有那作为人父的慈祥和宠爱,更有着自豪。
“陛下,你的手,你的脸?”待看清陛下的手和脸,李肇惊了惊。一段时间没见的皇,竟变成了如此模样,他完全想不到。
“呵呵!无碍!”嬴政笑着,笑得很是欢欣,却没有做过多解释。
“来,来,站到朕身边来。”
嬴政已经迫不及待了。
如此出色的儿子,他要第一时间向外宣布,让所有王公贵族,让各方人士,让黔首都知道,这就是他嬴政的儿子,无所不能的儿子。
也要想外宣布,这就是他的继承人,即将成为大秦唯一的皇储,万民尊崇之人。
他更为让阿房知道,他们的儿子有出色了,她不负他,他也不让她寒心。
“还有那麦,给朕拿来。”
他从尚新口中得知那可发出无尽扩音的东西叫麦。
“诺!”尚新丝毫不敢怠慢,马上从主持人的手中拿来了麦,递了过来。
这一刻,李肇知道陛下要做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仅仅一段时间便苍老了许多的脸,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秦始皇就要公布他的身份了吗?他就要和阴嫚成为兄妹了吗?自此之后,彼此之间将失去彼此了吗?他很不愿,可这却成为了事实,即使他不愿接受这一切,可现实呢?阴嫚依旧和他乃同父异母之兄妹。
就不知阴嫚听到陛下宣布的那一刻,会是何等痛苦,何等绝望!
想着想着,心揪了起来,前世相濡以沫的小白,今世,竟然成为了他的妹妹,是多么的讽刺,他不知这是老天在眷顾他还是在惩罚他。
何以会如此?
嬴政接过麦,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目光扫过全场,看到一张张沉默的脸,一个个肃然的样子,最终落在三公九卿身上,问:“诸卿可知朕的决定?”
声音柔和,没有声嘶力竭,却在音响的扩音下传遍每个角落。
三公九卿中有人颔首,就目前发生的种种,他们已经猜到了什么。
“冯卿,你可知二十余年前有一位女子叫夏玉房?”
目光落到冯去疾身上,三公九卿之中,就冯去疾最为年长,也只有他才最清楚当年之事。
当然,宗室也是很清楚的,因为他们就是让他们分离的罪魁祸首。
冯去疾站了出来,拱手应诺:“臣自然知道,那是”目光闪烁,落在宗正身上,宗正身后乃宗室之人,有年长的,有年轻的。
大家都明白冯去疾所指。
“那是谁?”嬴政的声音突然拔高分贝,厉厉地盯着冯去疾。
“那是陛下的常伴知己,更是陛下心爱之人,当年,陛下继位不久,要娶夏玉房为国夫人,却遭到遭到宗室的”
说到这里,他再也没有说下去,或许,到了这里,很多人都懂了。
嬴政目露黯然,想起当年之事,心中有种种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