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还是克雷顿认识的长老会成员奥列里·布兰科的大学老师。
克雷顿感慨地回头,发现马车夫都对此表现平淡,还在悠闲地抽烟。
这些马车夫也为长老会工作,他们应该知道这里的事。
他询问了他们,刚刚乘坐的马车的车夫放下香烟,抬起下巴向铁轨的另一边一点,克雷顿发现那里还有一块警告牌插在地里,他们走得太前,反而把它落下了。
他穿过轨道走到警示牌前,看到上面写着一句话,他把它读出来:“欢迎来到萨沙市,但心怀不轨者敬请三思。”
典型的威胁。
“为什么会有这个牌子?”唐娜问。
马车夫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前不久城里到处都是枪战,可能死了几百人,连董森银行的金库都被炸开了花。不过这些罪魁祸首最终都叫我们抓起来打死了,我们发现他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外地人。现在上面把他们吊在这儿就是给其他外地人看的,好让新来的知道本分。”
事情算是弄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犯罪分子,而是由萨沙市的各方权威力量从中主导的行为。
就是这手法有点复古。
他们回到车上,瑟兰妮也恢复了一点精神,知道那些尸体生前都是罪犯让她心里好多了。
克雷顿心事重重地坐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种事像是戴斯·琼拉德长老主持的,而且这种想法根深蒂固。
那个强壮的老人身上也有士兵的气质,而且比他见过的其他军官都要强烈。考虑到年龄,戴斯·琼拉德退伍的时期可能比克雷顿出生的日子还要早。
以前的军队做出这种事倒是合情合理。
“他还说要文明城市呢,呵。”克雷顿自言自语着,他对于接下来生活的期待更降了一层。
蓬头垢面的伊恩·拉撒路行走在萨沙市的街头,好像一个流浪汉,没有目的地,也没有遮挡。
他丢掉了所有武器,任由阳光照射自己,让自己虚弱、让自己痛苦。
芭芭拉放过了他,但他却更加痛苦了。
来自“母亲”的命令让他产生了被抛弃的恐慌感情,而过去对人类身份的坚持也让他不知道接下去何去何从,他的两种本能互相冲突,他既敌视自己现在的身份,又因为芭芭拉的命令不得不好好活下去。
除了新身份的纠结,他还记得自己在转化中无意杀了一个身份不明的路人。
他必须赎罪。
在午后的阳光中穿过香甜可口的人群,伊恩·拉撒路忍着饥饿和身心的焦灼低声祈祷着:“天父啊,如果您还在注视着我,就叫我现在坠入地狱吧,我宁要痛苦,也不愿再迷茫下去。”
一辆马车驶过他身边,车上的人正巧听到了他的话,急忙叫车夫停下,探出头来叫住他。
“这位朋友,您是想要下地狱吗?”
伊恩茫然地回头,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车上的绅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于他强壮的身材十分满意:“那你知道怎么下地狱吗?我是说,这地方可不容易找啊。”
身心都濒临枯竭的吸血鬼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想好接下去该怎么折磨自己。
“唉,真不容易啊。”
车上的绅士感叹了一声,又自来熟地道:“不过我恰巧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可能符合你的要求。”
“那个地方是我清修的地方,然而周围却有一群该死的小魔鬼,他们贪婪无度,不知礼节,又喜好彼此争斗,如果不加以约束,他们能让整个城市都鸡飞狗跳。而任你巧舌如簧也难让他们改邪归正。这群魔鬼还有着茹毛饮血的本性,如果不能让他们满足对血肉的渴望,那么接下来遭殃的就会是你。”
这位绅士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到伊恩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而是认真听讲,他才继续道:“这还是白天的水平,到了晚上,他们的恐怖之处更要翻三倍!他们会强行裹挟着你在那些阴森的巷子里穿行,前往十字路口与鬼魂和女巫会晤,乃至在月光下展示他们可怕的非人姿态!当你想要这可怕的旅途后进行睡眠时,他们就会凑到耳边发出震慑魂魄的魔音,你必须忍受他们的暴行,尽力安抚他们,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说到这里,车上的人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我是个十分虔诚的信徒,在我看来,这样的待遇与书中的地狱景象已经别无二致,或许你也这么认为?”
伊恩·拉撒路赞同的点头,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地狱,他活该在那里受罪!
“太感激您了,先生,请快点将那个地方告诉我吧!”
他的态度是如此迫不及待,车上的绅士反倒沉吟起来,还不断地叹息,这让伊恩·拉撒路开始不耐烦。
“这是怎么了,先生?您向我描述了这片地狱的苦楚景象,却又不肯告诉我它在哪儿,那您为什么一开始要拦下我呢?”
车上的绅士面露为难,又发出一声叹息:“这位朋友,实在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啊!而是想要进入这片地狱,其实还需要经历一些考验才行。”
拉撒路惊呆了。
“下地狱还要经受考验?!”
“是啊,你总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绅士理所当然地说。
“那是什么样的考验呢?”吸血鬼扒在马车边急迫地问。
“呃如果让你做四加仑的蔬菜汤,你觉得该放多少盐?或者你知道给番茄快速去皮的技巧?”
“啊?!”
伊恩·拉撒路万万没想到考验的内容是这个,而他现在身体虚弱,思虑散乱,过去也没有做厨师的经验,根本想不出来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照这样下去,他是与地狱无缘了。
可怜的吸血鬼楞在原地,对于自己的痛恨再次涌上心头。
看到他这副模样,车上的绅士却发了善心,他打开车门,跳下来和善地拉着伊恩·拉撒路。
“好吧,这其实也不急于一时,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可以慢慢教导你,保管你能通过考验,顺顺利利地下地狱!”
伊恩·拉撒路感激地随他上了车。
马车再次发动,人血的香气充盈他的鼻尖,他强行忍耐时,忽然想起自己还未问过恩人的姓名,便提及此事。
“我啊.”绅士摘下礼帽,在手里转动把玩着,头顶的棕发梳得油光水滑。
“我叫乔·玛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