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顿眯起眼睛,路易斯教士的反应显然不正常。
“怎么,您觉得我们见不到野兽?”
教士的目光摇晃了一下,他也察觉到自己失言:“我是指,我们做了很多测试,但这两天都没能揪出那头狼人,所以我觉的它现在应该不在镇上,而是逃到了镇子外的区域,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他并不清楚克雷顿这两天的行程,不然不会用这个借口搪塞。
克雷顿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我们看到的不是狼人。”
“什么?”教士终于真正紧张起来:“那你们看到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一截腿,像是狼人,但一点毛发没有,看着有点像被打折的人腿,脚看起来是兔子那样的,趾头很长。”
“它在哪儿出现的?”路易斯的肩膀肌肉紧绷起来。
“在旅店后面的房子屋顶上。”
得到如此确切的答案,教士立刻要求他们带自己去现场查看。他们一起返回旅店,找裴伦借了一把梯子,因为教士要爬到克雷顿目击怪物的屋顶上去做检查。
前几天下过雪,而今雪水融化,天然地为双斜面屋顶冲洗去了一层积灰,露出下方深棕色的材质。
路易斯教士一个人上去屋顶,将其他人都留在下面。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屋顶上探头看向下方,他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十倍。
“帮过忙,我需要个跑得快的去教堂把圣水带来”他突然意识到他们都是外乡人,于是补充道:“圣水存放在天使之前,也就是壁龛的下方,要是找不到,那就从门口的洗手钵里装一点带过来。”
没一个人想办这差事,所以克雷顿稍微走远了点,花了点小钱请了个本地人去帮忙。
他自己很快回来了,正看到巫师们则缠着教士要说法。
朱利尔斯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无助的药剂师,而唐娜则是古董商弱不禁风的女儿,两个人装出恐慌的模样,在梯子下面七嘴八舌地套问着路易斯教士的想法。
屋顶上的神职者缩了回去,没有再露脸,但声音显得很疲惫。
“确实有邪物经过此处,但你们无须担心,主一直注视着我们,临近危难之时,一定会为我等降下庇佑,令恶者退散,邪物报应。”
他的安慰落入空处。
要是下面这几位真的是信徒,或许这一番说辞还能有点用。
因为全部的听众都是异端,教士被毫无尊敬的方式缠问着,而他也充满耐心地一遍遍回复以异端们并不想听的内容。
克雷顿比他更早受不了这个情况。
毫无逻辑的对话让狼人打心底感到怪异,他没法纵容同伴继续下去了。
他出言打断他们:“我看咱们还是再等等吧,你们别缠着路易斯先生问东问西的了,我已托人去教堂取圣水,等圣水来了,想必路易斯先生也该有主意了,毕竟驱魔总不能叫我们这些外行人来办。”
屋顶和梯子下方同时沉默了一小会儿。
教士又开口了,他似乎是才从克雷顿的暗示中了解到他们的忧虑,这会儿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们看得到的怪物或许是孽物,受难者的《隐书》中有告诫众人清心寡欲:‘杯毋斟满,事毋极为。’欲望和邪念扭曲强大且无法得到满足的人会被心中的邪恶所异化,形成保留一部分人类特征的孽物,而不同的情绪和欲望会造成不同的异化。”
尽管这么说有损威信,但路易斯教士还是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至于你们遇到的这一只,我尚且无法确定它的种类。不过,无论如何,这种邪恶的存在也不敢踏入圣地,如果你们感到惧怕,可以躲入教堂寻求庇护。”
孽物比寻常暗裔更加惧怕奇迹的威能,因为它们正是人类美好品质的反面
克雷顿和朱利尔斯都心里沉甸甸的。
他们对于孽物也有一定的了解,因为诞生的方式相对苛刻,这种扭曲的生物常常与恶魔的诱导扯上关系,但绝对和克里斯托弗教授所说的‘野兽’无关。
也就是说,他们的敌人又多了一个。
“除了我,你们还告诉过谁这件事?”教士突然问。
克雷顿回答他:“谁也没有,我想镇上也没有别的比您更可靠的驱魔人。”
路易斯再次从屋顶上探出来和他对视。
“那我想请诸位在今天夜晚来临前都暂时保留这个秘密”
圣水很快送到了路易斯教士的手里。
尽管福音教士不擅长战斗,他也没有召集其他人保护自己,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屋顶上检查。
克雷顿和其他人回到旅店,从二楼的窗户观察教士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