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师身上其实没有制皮师留下的痕迹,但就算这件事被证实,他们也可以推说是判断失误。
这个世上对神秘学一知半解还自诩专家的人到处都是,也不差他们几个。
旅店的内部传来羊群的咩咩声。
唐娜用眼神好奇地探查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克雷顿打发她和男巫上楼,不许她过去。
古董商人要自己到后院查看。
他穿过仓库和自己的临时床铺,看见旅店老板小裴伦正举着那把祖传的双手剑在操练。
竖斩、斜撩、横格.每一下都很认真,裴伦就好像在和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搏斗。他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双手握住剑柄,脚步和腰部的转动都配合着挥击的动作,招式精准到位,收力迅速,转向敏捷。
如果有一个真人站在他面前,此刻也该被大卸八块了。
至少后院的羊怕得很,都躲到远离他的角落里去了。
克雷顿身经百战,虽然只擅长骑兵刀这一种武器,但和不少陶顿骑士交手过,知道如何鉴赏剑术水平。他看得出小裴伦的剑术精妙,不愧是热沃曾经的领主的后代。
注意到有旁人在观察自己,裴伦停了下来,单手拄剑,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朝克雷顿笑了笑。
“这是我爷爷给我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产。”
克雷顿客气道:“它非常珍贵,我看得出来。不过在这里可能没法发挥出全部的价值。”
“我没打算靠剑术混饭吃,现在没人再会使双手剑了,大家都喜欢留一只手开枪。”裴伦一只脚踩在树墩上,身形放松下来:“这么说可能会令人发笑,但我只是觉得这个世道好像越来越乱了,有些令人不安,而双手剑是我学的最好的本事”
“你是因为狼人才这么想吗?”中尉问他。
“不全是。”
裴伦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随后自己也叹了口气:“开旅店的总是消息比别人灵通点,我想您这样的治安官在城里或许也知道。现在四处流窜的恶徒就像是老鼠一样下流且无处不在。我听说了驯兽师的事,还有您在镇门口的说法,那群恶党的确离我们越来越近,而萨沙市的军队则离我们太远。”
克雷顿安慰他:“你们需要治安力量,不过我相信这一点会很快有所好转,虎克的枪手们正要在这附近安家呢。”
虎克侦探们即将在这里建造一个基地,有了那群武装侦探在外围抵挡危险,或许热沃的治安水平会比萨沙市还要好,毕竟这里需要看顾的人也少。
“承你吉言。”
裴伦从地上踢起剑鞘,将双手剑塞了进去,脸色舒展了不少。
克雷顿的安慰让他很受用。
“对了,贝略先生,你委托我放出的广告起效果了,有两家联系我,要出手旧家具和摆件。地址我一会儿给你。”
“多谢。”克雷顿说:“那你呢,你有什么可卖的吗?”
他还眼馋着没落贵族的家底,小镇领主的存储肯定比一般人家的东西更有品位。
“都在这儿啦。”
裴伦用剑鞘敲了敲地面:“不好意思,能卖的东西我早就变卖干净了,剩下的都变成了这家店。要是我的父亲没欠那么多赌债,或许我还能给你留些。”
克雷顿哈哈大笑起来,他喜欢这个年轻人的幽默感。
除了前期的投资不顺外,他为了操办“锈蚀银币”这家店也是欠了不少钱,直到上个月才用长老会的报酬还清了所有债务,一身轻松,小裴伦的境遇让他倍感亲切。
裴伦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我也是时候去切菜了,要是等你们饿了再做饭可来不及。”
他将双手剑夹在腋下,向后厨走去。
今天的晚餐很丰盛,不仅有克雷顿打来的野猪,还有新鲜的羊羔肉。
克雷顿拿自己买的羊请裴伦杀了,让今晚来旅店消磨时间的酒客都吃了些,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只是当这些本地客人想要留下来,重复前几天的狂欢夜的时候,裴伦却开始敲着柜台赶人了。
“都回家去,今天不行,我一会儿要锁门了。”
克雷顿觉得这个变故极不寻常,裴伦前几天都一直待在旅店,睡觉也是在后院东侧仓库的二楼,或是地下酒窖里。
“你有事要出去吗?”他问裴伦。
后者睁大眼睛,反过来惊讶地问:“怎么,贝略先生,我一会儿要参加的检测不是您促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