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国祚276年,自然灾害超过千次,几乎每年都有水灾。而这次,显然极为严重。
吏部尚书詹徽、户部尚书赵勉、工部尚书严震直、左都御史吴斌、右都御史袁泰等十余位朝廷重臣,于武英殿同皇上、太子商讨赈灾事宜。
户部尚书赵勉用颤抖的声音说:“初步估计,受灾人口,超过五百万!”
这话一出,武英殿内众人,都觉心头一颤。
五百万,实在是太多了!
整个大明治下,亦不过一千多万户,六千多万人,将近十分之一啊!
可细细一想,还真差不多。毕竟这次洪水波及扬州、苏州、杭州诸府,这其中苏、杭都是人口过两百万的大府,扬州亦有七十多万人。
更不用提驻扎在三府地界上的军户,以及金陵一带的灾民。
五百万都是保守说法,怎么救,拿什么救,谁去救?
殿内众人似乎都在想这问题,以致一片死寂。
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大到这些重臣,怕老皇上承受不住。
苏杭啊,那是朝廷的财赋重地,大明的钱袋子。
如今,钱袋子被击穿了,秋粮毁了,几个城市的商业完了。
而且会有上百万人没饭吃,不是民乱,就是造反。
就算不造反,洪灾过后的瘟疫,也难以承受的痛。
此刻的朝廷虽有些积蓄,也很难承受这样的损失。
御座上的朱元章,眼睛微红,声音也有些哑。
除了心疼灾民,心疼朝廷,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今年可是他的大寿之年啊,六十六了,怎偏在这时发生水灾?
人一多想,思绪便有些远,他记得小时候,也是天灾人祸不断,家人们一个个的饿死,连块埋骨之地都没有。
如今老了,日子好了,怎又来这些灾祸?
莫非咱这一世,生于苦难,要死的时候,也不消停吗?
朱元章陷入沉思,朱爽则有些忍不住了,瞧了一旁走神的老爹一眼,旋即冲赵勉道:“你估计,要多少粮食,才能赈灾?”
赵勉嘴巴张了张,咽了口唾沫,他心里有个数字,可自己都不敢说。
朱爽不悦,厉声道:“到了此刻,还有什么犹豫的,说!”
“呃,臣只是大致估算,苏、杭、扬三府受灾,若想把大部分人救下,最少也要粮食两百万石!”
“两百万石?你觉得够吗?”朱爽反问。
赵勉苦笑,他当然知道不够,可问题是,再多朝廷拿的出来吗?
此刻的京城存粮,亦不超过两百万石,若在想调拨,就要动军粮了。
问题是,军粮他也不敢提啊!
谁知道此刻的朱元章,到底在想什么?
是一心要救灾民,还是想会不会有人,准备在此刻谋反。
你想动军粮,到底安的什么心,拉出去砍了先!
可朱樉问到了,赵勉只得说:“臣以为,并不够,然京城能调拨的粮食有限,再动……!”
朱爽道:“军粮那边,能挤出多少?”
赵勉都快哭了,心里道:“这是他问的,可不是我提的。”
抬头看了眼朱元章,后者微微点头,沉声道:“据实奏报!”
赵勉道:“现有军粮一百二十余万石……”
朱元章略加思索,道:“京中仓库拨粮八十万石,军粮那边,拨二十万石。另外,从武昌、九江等库,拨粮一百万石!”
老朱说到这,忽看向朱樉。
朱爽道:“西安秦王府那边,可以调拨粮草三百万石,就是路途遥远,损耗略大。”
殿内重臣闻言,都一愣,都知道关中去年大丰收,秦王府的粮食堆积如山。
可随随便便就能调拨粮草三百万石,也太富庶了吧!
却不知去年秦王府三十余万亩的土地,几乎都种了玉米、土豆,本就收获颇丰。又在民间大肆收购粮食,于粮草方面不是一般的富庶。
当然,三百万石基本也到陕西秦王府的极限了。可在一众朝臣看来,依旧十分震撼。
吏部尚书詹徽道:“若有粮草五百万,足矣令苏杭扬三府渡过难关,相信经此一事,三府百姓都会感念朝廷与太子殿下的恩德啊!”
朱爽则摇头叹道:“光有粮食可不够,还要预防瘟疫,准备大量的药材。还要修复被冲毁的河堤、城墙,银子方面的开销,可不少呢!”
提起银子,大臣们则变得轻松许多。
因为历年府库存银本就不少,朱樉又把茅山烟草的收益献了出来,此刻大明朝廷,单就银钱来说,是十分富裕的。
是以赵勉道:“臣以为,可以先拨二百万两,用于苏杭救灾!”
朱元章道:“给!”
说到此处,瞥了眼一旁的朱樉,越发觉得自己决策英明。
若立朱允炆为皇太孙,怕是没这么多银子与粮食吧!
虽说都是朱樉弄来的,可就这么花出去,多少有些肉疼。
忽然道:“可令京城、凤阳的富商,为苏、杭、扬三府灾民捐献财物!”
朱爽问:“可否给他们荣誉称号?”
老朱脸色一沉,“你说要卖与他们官职、爵位吗?”
朱爽忙道:“非也,就是单纯的荣誉称号,想激发富商们的积极性而已!”
朱元章冷哼,“胡闹,官职爵位,岂能轻授,你看那些卖官鬻爵的朝代,哪个有好下场?”
朱爽闻言咂舌,不再说话。
工部尚书严震直忽然道:“然二百万两银子虽多,怕也不够花,安置百姓,清理淤泥,加固河堤,修补城墙。受灾民众那么多,只怕撑不了多久,后续费用,还请万岁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