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居然笑了,自从她来到我们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没看到过她笑的样子。”
“这还是她吗?”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出现变化。”
人群中又一次出现了骚动,这一次骚动的程度比上一次还要大,也许是太惊讶了,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地压制,原先低声的交谈还算是安静,但这一次却像是一个菜市场一般。
“你们太吵了,都给我闭嘴!”和包赖正在说话的女人突然转过头来,对着正在说话的人群喊道。
顿时,像是乐谱中的休止符,说话的声音马上就停止了。
正因为大家都不说话了,于是听到下面一段对话。
“这里好吵啊,要不我们找个别的地方继续聊吧,地方你来选,哪里都可以。”女人说。
什么,这个铁面般的女人居然邀请这个人出去?不对劲,不对劲,噢对了,她肯定是怒极生笑,她肯定是想把他骗出去,然后找一个偏僻无人的仓库把他打一顿,接着装进一个灌满水泥的铁桶里,最后在日出前把他沉到江底,嗯,一定是这样。人群中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今晚我就不去了,我还要上班呢,下次吧。”包赖说着,抬起一只脚踩上草丛旁的石台上,左手跟着搭在膝盖上,然后看向女人,一脸正经地说。
这小子是在干啥?居然摆出一副不知所谓的姿势,还是拒绝了邀请,他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飞黄腾达就在今晚啊。人群中有人看着包赖的表现,一脸愤恨,恨不得包赖就是自己。
女人笑了,然后说:“你好搞笑啊,你可是第一个能把老娘逗笑的人。”
她又笑了,这……怎么搞得啊?难道我们一群人都不上这人吗?人群中有一个人死死地盯着包赖,像是想要看穿包赖,看懂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又称自己老娘,都说了你一点都不老,还很可爱呢。”包赖说。
我去,这么油腻的话都说得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一个过了三十五岁的女人最不想听到那一个词是什么吗?就是可爱啊,可爱是形容还在上学,还没进入这险恶的社会的女性的专属形容词啊,第一次碰到女生就说人家可爱,你是变态吗?人群中有人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对包赖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命表示惋惜。
“呵呵呵。”女人发出一阵轻笑,“你这些话我在这里听得太多了,可不知为什么,一听到你说的话,我就有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什么?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所有人的心中都冒出了三次“什么?我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并且还将其表现在一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上。
说完,女人便把两只手摆在身后,绕着包赖走了一圈,像是在检阅军队,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然后说:“说帅不算帅,中等偏上吧,我见过比你帅的多了去了,就连电视上的明星我也见过,再说身高吧,也不是很高,一米七五左右?”
“有一点偏差,去年体检是一七七点五。”包赖说。
“嗯,而且你还有点驼背,没错吧?”
“对,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程序员,这你都看出来,真厉害啊。”包赖笑着说。
“哼,这可难不倒我。”女人说完,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正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因为吃饭快被老师奖了一枚贴在额头上的小苹果而喜笑颜开。
这个笑容很美,毕竟这女人也很漂亮,哪怕是刚刚被威胁的众人在看到这个笑容时也在心中由衷地感叹着漂亮,但在这漂亮中,一道冲击波也随着笑容的绽放而在他们心中爆发。
她也没说你干过程序员啊,只是说你驼背而已,这也能夸,就硬夸呗。最重要的居然还接受了,难道我们平时说的话都是外星语吗?你听不懂吗?人群中已经有人的眼神变得灰暗了,对于他们来说,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和女性交流的基础与秘籍已如山崩,而这山崩带来的地裂中出来的一条名叫包赖的巨大缝隙正持续地吞噬着他们最后的认知。
嗡嗡嗡,路灯突然发出一阵异响,灯光也变得忽明忽暗。
“小心!”包赖伸出手捉住女人的手腕,把她拉离了路灯下。
“咯咯咯。”女人捂着嘴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包赖放开手,不解地问。
“看来你是第一天上班啊。”路灯还在闪,然后在闪了几秒后,彻底黑了。
“灯坏了。”包赖说。
“不不不,你看看别的灯。”
包赖转身去看,他发现了,这一条马路上只有这盏路灯是坏的,别的都很明亮。
“我要回家了。”女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脸上的神情马上暗淡下来了,像极了这盏失去光亮的路灯,但过了几秒,这黯然的神情和脸上的表情一同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恢复先前面无表情的状态。
“回家?”包赖更加不解了,心想回家和路灯有什么关系。
其实,还真有关系。
啪嗒,包赖身后传来一道机械声,回头一看,一辆加长版的林肯不知什么时候停到了自己的身后,而且后座的门正在缓缓地打开着。
“这是我爷爷特有的提醒我的方式。”女人说着,越过包赖往车走去,在经过包赖时,她说:“明天我还来。”
包赖抬头看向黑掉的路灯说:“明天我在这。”
女人钻进了后座,把门关上,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降下车窗向包赖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包赖知道她问的不是自己的真实名字,而是自己在“工作”时的名字,于是看向了老板娘,而老板娘也是反应神速,马上张开嘴,准备说什么。
“我叫松永哲也。”包赖说。
“这名字真不符合你。”女人说完,把车窗升了回去。
车像来时一样无声地来了,接着又走了,在车走后没多久,包赖身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这时,原本黑掉的灯闪了几下,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