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原因?”或许是陈桂芳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种问题,也没想到知道另一个原因的自己会出现在知道原因后就不该频繁来这里的原因会被人点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卷进了河中间的漩涡,即便身上有着救生圈,而且被卷进去的时间已经长达一小时了,在这一小时中,这个人没有丝毫溺水的情况发生,于是在卷进去半小时的时候就自己骗自己不会被溺死,然后开始享受漩涡旋转所带来的乐趣,但就在这时,岸上有人突然说,“不会游泳且害怕水的你为什么要跳进河里,为什么你身处危险的漩涡中却一点都不害怕?”
“是因为这里闹鬼吗?”女租客说出了原因。
“难道你就不怕漩涡突然变强而打翻救生圈,或是你会力竭而抓不住救生圈,然后溺死?”岸上的人指出了关键所在。
于是,在漩涡中漂荡的人害怕了,两只手开始在水上划动,想着要从漩涡中游出来,而陈桂芳则说道,“鬼?怎么可能会闹鬼呢?要是闹鬼的话楼下那个租客早就走了,也不会一直住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要是这个屋子闹鬼,那我还租给你,那我岂不是变成了鬼屋中介?到时还会有人来找我租房子吗?再说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要是没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租客说出别的问题的时间,转身就走出门外,走下楼去了,速度之快像是在逃离什么。
“呀,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女租客似乎毫不在意陈桂芳刚刚明显有鬼,也不知道是心里还是这里的反应,在陈桂芳走后就来到房间,然后躺在了我所在的床上。
我这张床本来就是我生前一个人睡的,是单人床,只要不是像阿泽和阿和那种大只佬,还是两个一起睡的情况,这张床还是很宽阔的,哪怕上面再睡一个我,也是可以的。
于是,我也跟着女租客在她旁边躺下。
虽然我变成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但躺在她旁边的我却有一种实实在在的真实感,像是生前的我躺在床上一样。
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真实感,可能是因为是她在躺,也可能是她躺在了我死时所睡着的床上,但我觉得应该是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阿泽和阿和也躺过,但当时的我只有恐惧。
就在这时,女租客突然说,“虽然刚刚中介说消过毒了,但明天早上还是去买张新的床单吧。”
“嗯,你说的对,还是新的睡起来比较舒服。”我突然接过她的话,附和起来了。
女租客是在自言自语,而我却突然对起话来,虽然我能听到对方的话,但我的话对方听不到,这种情况下的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自言自语。
也就在我说完话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无意识地接话,然后意识到了刚才心跳的意义,那便是真实,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心跳。
如果说当我还活着的时候,心跳声的终止在说明我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真实也将随着生命的逝去而变得虚无,那当我现在变成鬼时,心跳声的终止并不是在表达终止的意思,而是开始,开始变得真实。
美梦开始从抽象变得具体,从“吃饭”、“逛街”、“看电影”、“结婚”、“生子”、“终老”等抽象的词语中衍生出了具体的画面。
而从抽象变成具体的关键便是真实,正如让人能在醒来后还记得的梦一样有着三条规律:更生动、更情绪化、更清晰连贯。
同样的,变成更让人记得的噩梦时,这三条规律就变成了:更恐怖、更容易让人产生恐惧的情绪、以及让人觉得危险可能会连着梦境一同带入现实的联系感。
在我明白真实后,我的脑子里也总结出了我要做的美梦的三条规律:更生动,更情绪化,更能把现实和梦境连接起来的真实感。
梦之所以是梦,那是因为它没有现实的真实感。
而她便带给我一种给我情书的女神不能给我的真实感,实实在在地躺在我旁边的真实感。
于是,情书女神的形象从具体变抽象了,但紧接着这位女租客马上给她套上了自己的具体形象。
于是,情书女神的形象又从抽象变成具体了,相当于灵魂没变,却换了个身体。
上述几段的话,用比喻来说就是在两座名为现实和梦境的山峰间有一条割裂真实的深渊,然后我就在这条深渊上修了一座桥,这座桥连接了现实和梦境,以情书女神为桥墩,女租客为桥面,在上面行驶着“美梦”。
在美梦中,第一个变为真实的场景就是此时此刻的同床共枕。
在这种久违的真实感下,我突然困了,像是还没死一样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眼中还因此流下了眼泪。
“要不现在出门去买床单吧,反正也不是很晚。”女租客又突然说。
“算了,别去了,早点休息吧,等明天起床再买也一样。”我又接过话了。
“不去了,我都躺下了,不想再起来,而且明天早上还要赶回学校上课呢,早点睡吧。”
“对啊,早点睡吧,啊~~~我先睡了。”我一边说着,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女租客闭上眼准备睡觉了,而我也跟着闭上了眼,在眼皮合上时,一个多月没睡觉的强烈困意让我一瞬间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