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着向村而行,不多时就见村中最中央的空地上竟坐满了人。他们都是农民,年龄最大的有八九十岁,最小的才三岁多。其中一个人叫,他是村里唯一的。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几个人都席地而坐,双手撑在膝盖上。
而在人们围城的圆圈中央,仍然有一人坐在那里。那是个很普通的人,他就是我所见过的最普通的扒皮老人了。他在圈外,站了起来,向我们走来。“你是谁?怎么不出来?”我好奇地问。扒皮老人微笑道:“我是谁?你们看!我疾步向那个圈儿走去,可是才走到圈儿外围就觉得不对。这都是些不像活人的家伙。
我伸出手去探一探有个人的鼻息才知道这几个人真的全已死去。
这些人物非常像雕塑、静止不动的人形石雕
整个空地里,坐着不下2个这样的男人,他们个个面无血色,但他们两眼瞪得大大的,两眼血红。这些人是谁?我想大概只有两个人能看得清楚:一个是扒皮匠,另一个就是我,他们当中有一人是我的舅舅,还有一位是我的姑父。而她们那血红的双眼却齐刷刷地汇聚到了最核心的扒皮老人。
端坐在最中央的扒皮老人也早已纹丝不动,就像雕塑一样。这一切都被他的眼神和动作所替代。我想,他一定是在看我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虽然面容憔悴,但精神矍铄。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可惜扒皮老人双眼紧闭,脸上丝毫不见疼痛,反而神态格外平静。
我没靠近扒皮老人,而是倒退着。"扒皮老人",这名字听起来很亲切,可是它的实际年龄却已超过1岁,甚至有很多人连他也没见过。他究竟怎么啦?难道真的死了吗?我心里了然:眼前的这几个人恐怕都已死得一干二净,完全不用再站出来审视。
所以我就站在远方默默地注视着。远处有一个鬼窝。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没有声音了。这个鬼窝,就像一个大口大肚的罐子。里面装满了垃圾和水。放眼全寨,才觉得无边凄凉。这鬼鬼祟祟的地方再也不能有人居住。只可惜这位扒皮老人为什么不能晚一点去世呢?
我转身向王敏她们方向走去了,这一刻王叔、王敏还抱着那棵大树一直在哭。王敏见我走近,站起来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说:"你看,那是什么?""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我走到她们旁边看了她们一眼,默默无语。
也不知哭了多长时间,王叔总算撒出手来,很机械地走到一旁,随即坐起来默不作声。
良久,王敏亦来,一样木然地席地而坐,默不作声。突然间,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是我们班的学生,叫小宇。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腼腆。“你们在干什么?”王敏冲他笑笑说。我看着它们,跟在后面沉默片刻,最后禁不住问道:“下一步,你要做什么呢?”
王叔仿佛沉思了一下,猛地从我的歌声中醒来。他抬起头,望着窗外的天空。“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他突然问我。“过几天吧。”我拉着王叔的手说。“怎么能过呢?他抬起头看着我,然后扭头看着全村的人,突然长叹息道:“术都会没有的,不知如何是好!”
王叔讲话时王敏一直看着我,但她一直没有说话。我问:“你在想什么?”他说:“我一直在想。”我说:“是啊!你一直在想,为什么不把自己关起来呢?”她说:“不。王叔接着说道:“过去术还会来,咱们就东躲西藏逃命去。如今术还没有来,咱们也用不着东躲西藏去,只是心都空着,倒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