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你什么时候能够挑战王仙芝？”

陈长生盘坐在期盼旁边，看着温华问道。

温华这一次罕见的没有露出嬉皮笑脸，而是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

陈长生看着棋盘，随口道：

“我知道你跟那徐凤年都在担忧剑九黄安慰，可是，他却未必会死。”

温华立即眼睛闪烁起来亮光，“先生，怎么说？”

陈长生道：“以前他独立于武帝城楼，让天下第一空悬了一甲子，引来无数江湖中人前来挑战他，可从一年前东海一战过后，却是不必了。”

“当一个人六十年来会当凌绝顶，只能够回头欣赏后方的景色。可若是前面忽然又升起了一座山，你便不会再有心思回头去看了，只会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前面的那座新山峰上面！”

温华挠了挠头，道：“先生到底要说啥？”

洪洗象这个时候小声的说道：

“你家先生是想说，像王仙芝那样人，以前是没有了对手，因此才会让所有人都挑战他，可是现在他总算是有对手了，又有了楚凤歌两年约定，因此剑九黄此次前去武帝城，王仙芝怕是不见得会跟以前一样轻易的接受挑战了。”

陈长生点头一笑，道：

“小道长虽然不下山，却是心合天地，二十年来读书却修出来红尘人心，此番话正中枢机。”

洪洗象挠了挠头，腼腆笑道：“小道也就是瞎说说。”

温华这个时候，也问道：“也就是说，老黄这次去武帝城，王仙芝不会接受他的挑战了。”

陈长生淡淡道：

“这是随便猜猜，不能说全中。不过，你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够挑战王仙芝，大概是打着剑九黄死在武帝城后，你要替他拿回那柄剑吧。”

温华羞赧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陈长生此时上下审视了一番温华，一年以来首次露出赞许，道：“¨ˇ火候快到了，等李玉斧出关，你在败一次，便能够入得一品了。”

“退下吧，不要再来打搅我们了，安心等待那位玉斧道长，他才是你需要关心的对手。”

温华这一次终于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内心很是开心，再加上又得到了老黄不一定会死的猜测，心中带着喜悦，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小莲花峰。

洪洗象此时却是若有所悟，自语道：“知白守黑，与光同尘，可以为天下式。”

说完后，他挠着头，道：“陈先生，你教徒弟的方法，真有学问。”

陈长生面色平静，轻轻道：“修行在世，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总是逃不脱一个拿起、放下，复又拿起的过程，从窥见一角，到返璞归真，任何修行(钱诺好)尽皆如此。”

“我让他未曾拿起，便先放下，的确对他的要求太高了，不过……”

陈长生微笑着，眸子闪过亮色，字句咄咄的坠地：

“温华，他当真不愧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一年入神，再过半年，便可入化。即便是北瑶和他的进境比起来，都要差上一些。”

别人都是从第一个台阶上起步，温华直接从第二个台阶起步。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短暂的数年内满足陈长生的要求。

洪洗象轻轻笑道：“小道先行恭喜先生能得此二徒。”

闻言。

陈长生双目中却有难明晦涩之意具。

心神如烟云飘渺……

“温华，北瑶，此后……记得恨我。”

他们如此的向往江湖。

自己却要假他们之手，毁了这片江湖。

所以他希望，等他离开以后。

他们记得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