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争坐在湖边看着落日倒映在湖面上,心情却没办法平静下来。已经开始的改变,就没有了回头路。就正如他对天启宗弟子们说的那样,要想成为一个创造者,就先成为一个毁灭者。
这吃人的等级,这阴暗的世界。
神裁廷什么的,是必然要面对的事,不需要去恐惧和害怕。
夜色开始逐渐降临在这座雄伟的城市,城门将会随着日落而关闭。官道上的行人已经加快脚步,要么趁着城门关闭之前赶紧出去,要么赶紧进来。
距离城门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一队身穿白色锦衣的修行者护送着一辆马车到了燕城城门外边。眼看着就要到了城门关闭的时辰,可是他们却反而停了下来,和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支很有气势的队伍,三十二个白色锦衣的巡天仙使站在马车周围,马车上的彩色流云图案宣告着身份和地位。
其实在队伍距离燕城还有几千里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安争的耳朵里。安争是明法司出身,他比谁都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天启宗的弟子们要修行的技能之一,就是搜集情报并且隐藏自己。
这支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队伍在城门口停下来之后,站在马车一侧的巡天仙使压低身子问道:“督师大人,马上就要进城了为什么下令停下来?再过不了多久燕城的城门就要关闭,咱们要进不去了。”
“进去?”
马车里有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回答,冷淡之中还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谁说我要进去了?”
那声音哼了一声:“我是堂堂仙师府巡天督师,来燕城见一个小小的人间界修行者,还要我亲自登门去见他?我肯来就已经给足了他面子,我肯到燕城外面就已经把他捧上了天。”
马车帘子撩开,一张很白很白的脸出现在窗口里面。这是个男人,但是脸上的脂粉比女人还要厚。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粉似乎都要往下掉似的。
“过去个人,告诉守门的那些士兵,让他们进城去告诉那个叫安争的人一声,本督师就在这城门口等着他来觐见。半个时辰之内如果人不到的话,那就不用来了。”
之前问话的那个仙使连忙快步过去,到了城门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站在那说道:“巡天督师程洛尘驾临,告诉你们那个叫安争的主子,立刻给我滚过来到城门口拜见督师。如果来晚了的话,别怪自己没把握机会。”
守城的已经不再是当初宁小楼的人,而是天启宗的弟子。他看了那仙使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就这样一句话没说,动也没动。
“你他妈的什么态度。”
仙使立刻动怒:“我们是仙师府的人,马车里的是我们的督师大人,你听见了没有。”
那弟子又看了他一眼:“进城吗?”
仙使愣在那:“你什么意思?”
那弟子指了指城门外的沙漏:“不进算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最后一粒沙子漏下去,关城门的时间到了。守城的这队天启宗的弟子列队进去城门,然后在吱呀吱呀的声音之中将厚重的城门关闭。砰地一声,城门关好,关门的时候扬起来的沙尘吹了那个仙使一脸。
仙使站在那看着紧闭的城门,又回头看了看停在路上的马车,心说世态炎凉,我们仙师府的名声怎么已经这么没有威慑力了。
最后出城的几个百姓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些百姓并没有见过仙师府的人,也没有听到之前的对话。只是看到城门快关了,这些人却停下来不进去了,然后人家守城门的人还问他们进不进,他们居然还没动。
仙使看到那几个行人一直看着自己,他挺直了腰板:“看什么看!”
其中一个行人咧嘴笑:“傻逼。”
他楞了一下杀心顿起,刚要动,就听到一阵阵什么机关移动的声音,回头看了看,城墙上四五架重型弩车已经转过来对着他。他动手的话,杀死几个凡人易如反掌,但那些有符文加持的重弩把他钉死在地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督师大人,我已经告诉那些守城的了。”
这个仙使跑回去,里面坐着的督师程洛尘嗯了一声:“你们都给我记着,你们是仙师府的人,你们天生高贵。这些卑贱的凡人没必要在意他们的生死,如果不是上面交代下来的话,我会给那个安争这么大的面子主动找来?当初我就说,随随便便下一道命令让他自己去仙师府,可是上面说要表现出一些尊敬嘁,尊他妈的敬。这些凡人就是他妈的卑贱且矫情,你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很重要。”
他往后靠了靠:“等着吧,半个时辰之内如果安争不来,就别怪我不给他机会了。”
他闭上眼睛休息:“半个时辰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天亮了。
程洛尘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沙哑着嗓子问:“我昨夜里是不是睡着了,安争是不是已经来过了?”
“大人,您一夜没睡,每隔十分钟你就会问一次。”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