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茶七分酒十分,话到了度,也就够了。
“咳咳道长请留步。”
如果说之前曲流兮那些表达她不满态度的话对于宇文鼎还没有什么影响,那么最后那个比喻对宇文鼎的触动就很大了。他确实就是那个手里拿着刀子穿着官服一个人就能杀光那几个流氓的官差,可是他什么都没走。他自以为这样就不犯法了,因为他没有去杀人抢劫也不是从犯。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身上穿着官服。
宇文鼎招了招手,示意下人在自己不远处摆上新茶:“请道长回来,虽然我宇文家和玉虚宫没有过交集,但我对你们玉虚宫也是敬佩已久。”
曲流兮却没有走过来,只是在门口那把椅子上重新坐下来。
这让宇文鼎有些尴尬。
“道长之前说的比喻,似乎不大恰当。你说大街上有一些流氓姑且这么说吧,就是一些流氓。对一个过客抢劫然后杀人,这当然是触犯了国法的。若是你说的那个身穿官服的官差就站在旁边看着却什么都不管,当然也有罪然而,现在的问题是,大街上有个过客,有几个流氓,但是没有那个官差啊。”
他眯着眼睛看着曲流兮:“三古城是不是你说的那条大街我不知道,三古城里有没有流氓我也不知道,甚至三古城里有没有一个过客我还是不知道。那么三古城里如果几个流氓伤害了一个过客,为什么要怪到远在凤凰台的我的头上?”
曲流兮忍不住想笑起来,伸手比划了一下:“我听说,在西域沙漠之地,有一种很大的鸟。遇到危险之后就会嗖的一下把自己的脑袋钻进沙子里,可是整个身子都还在外面。它可能是觉得,只要自己看不见就不会有危险了吧。我还听说,在北域燕国有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去偷铃铛,害怕铃铛响就把自己的耳朵堵住,他觉得自己听不到铃铛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我还听说,在大羲有个叫做狐假虎威的故事。狐狸故意走在老虎的前面,所有人都以为狐狸有老虎撑腰。”
这三个件事,似乎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
宇文鼎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曲流兮微笑着说道:“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并不是指的谁。有一个人在某个小镇子里是个名人,看起来高大,威猛,而且感觉上他应该是个很公正严肃的人,所以镇子上的人都觉得他是个首领才对,官府也知道了这个人,就让这个人做了小镇子的官差。然而,有一天镇子里面的几个坏人要做坏事的时候被他看到了,大家都以为他会阻止的时候,他却一转身把自己的脑袋扎进了土里,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而这几个坏人,平时经常跟在这个人身边做小弟,管他叫大哥。这些人就去把来镇子的一个过客杀了,这件事官府知道了当然要问。”
她看向十米之外的宇文鼎:“官府问官差的时候,官差说我当时正蒙着头睡大觉呢,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堵住了耳朵听不到打打杀杀的声音,闭上了眼睛当然更看不见,况且我还不在场。我不在场我也没犯罪,凭什么处置我呢?”
“官府是很厉害的,当然抓住那几个流氓不是什么难事。官府的人就问那几个流氓,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啊。他们都说是那个官差指使他们去做的,几个人全都这么说。官府就去问那个官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官差说我没有啊,我真的冤枉。我确实是看见了,但我没有指使他们啊。”
“然后官府去调查,百姓们都说,这几个流氓地痞平日里就拜了那个官差当大哥。那个官差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在镇子里经常欺负人。”
曲流兮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杯子,居然还加了一句戏外的话:“怎么没人补茶?”
宇文鼎从震撼和惊慌之中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摆手:“补茶!”
曲流兮却站起来抱拳,第二次告辞:“主人不补茶,便是逐客了。我虽然有些不懂规矩,但不能不自重。”
她站直了身子,转身往外走。
“有个小镇子,镇子里有一个人,好奇怪,这个人一会儿变大鸟把头钻进沙子里,一会儿捂着耳朵去偷别人家的铃铛,一会儿变成了老虎溜溜达达。”
她忽然回头,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家主,这个人厉害不厉害?”
宇文鼎站在屋子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曲流兮笑的格外灿烂:“我觉得他好厉害,但是我觉得官府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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