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稚停把杯子举起来,第三次一饮而尽。
“也许是因为陌生吧,而且离开车贤国之后,我觉得你我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所以话说的有些多,也没有什么戒心,还请见谅。”
尹稚停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一声。虽然现在明法司大不如前,但是明法司这三个字,还是能让很多人吓得瑟瑟发抖。幽国神会,西羌国的将军,在我眼里也不值一提。”
安争点了点头:“多谢。”
其实明法司的地位降低,从待遇上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如果依然如以往那样,怎么可能住在驿站里?必然是保护着亲王陈重器住在孔雀城的皇宫里,所以尹稚停的说法,其实有些自欺欺人。而这种自欺欺人,正是对明法司衰落的不满和抗争。
然而他们的抗争,在圣皇陈无诺面前毫无意义。
“也算是一见如故。”
尹稚停举起酒杯:“我敬你。”
安争陪着把酒喝了,然后问:“我对大羲明法司的事其实很好奇,我想知道那位将方争的首座死了之后,你们是不是也会受到牵连?”
“他不一定死了!”
尹稚停猛的抬起头,声音陡然提高:“没有找到他之前,谁也不能确定他就是死了!”
坐在他身边那个裁决拉了他一下,尹稚停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抱歉我只是,只是不愿意让人提到他死了。”
安争摇了摇头:“没事。”
尹稚停低着头说道:“首座大人离开之后,我们的日子过的确实有些苦。但没有关系,就算是他失踪了,余威仍在。那些想欺负我们的人,也要想想首座大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虽然已经过去六年,可弟兄们依然守着大人定下的规矩,兢兢业业做事。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那些人想动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安争心里稍稍踏实了些:“那就好。”
尹稚停道:“你似乎对首座大人很好奇?”
安争抬起头:“哦普天之下,对于那个人突然叛逃的事,只怕没几个不好奇的。”
“叛逃?!”
尹稚停的脸色变得难看下来:“那是他忠爱的大羲!任何一个人叛逃,我也不相信是首座大人会叛逃。关于他的传闻,都是你们这样的人胡乱揣测,才会让他的名声被侮!”
安争微微皱眉:“这不是大羲官方的定义吗?”
尹稚停的紧绷着的表情顿时有些萎靡,看得出来他眼神里有些悲愤,有些矛盾,甚至还有些恐惧。那眼神太复杂,复杂到以安争对他的了解也有些看不懂。曾经尹稚停是个很单纯的年轻人,现在看来思想已经复杂了很多很多。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的,一个人经历了很多事之后,当然会成长。就比如安争,经历了生死之后,虽然性格没有发生改变,但已经不是原本那个过于刚硬的方争了。
“谢谢你的酒。”
似乎是因为太失态了,尹稚停准备告辞:“如果你们不是为了孔雀明宫那个人那件事来的,那么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车贤国吧。有些话我不能说明,只能告诉你,孔雀城里未来不会太平,可能会死很多人。早些离开,不然可能会有无妄之灾。”
安争嗯了一声,抱了抱拳。尹稚停也抱拳,然后带着人离去。
杜瘦瘦感叹道:“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到现在也容不得别人说一句方争的坏话。所以这也说明了,方争这个人确实太强大了,令人敬重。他的强大不只是修为上的,还有做人上的。从他的手下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只是谁能想到居然会是这也的结果。”
安争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着说道:“这个马屁拍的不漏痕迹。”
杜瘦瘦:“你也知道,方争是我从儿时到现在都没变过的偶像。”
陈少白坐在那却一直在沉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尹稚停的背影,然后摇了摇头,似乎是若有所思。杜瘦瘦碰了碰他:“想什么呢?”
陈少白低声说道:“这个人心里有事,不能说的事。他眼神太复杂了,这种复杂不是什么好事。”
杜瘦瘦道:“人家和咱们又不是朋友,当然不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陈少白还是摇头:“不对劲,就是不对劲。虽然我还说不上来到底哪儿不对劲,但是尹稚停这个人心思有些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