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的一声,安争吐了一大口血,血里甚至还有一些碎肉。
一团紫色的光芒从爆炸的那个点向四周激荡了出去,紫品魔器被轰出来一个缺口,宣泄的气流和紫光从这个缺口大海狂啸一样喷涌而出。原本被紫品魔器加持的得月楼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塌。而紫光宣泄出去的地方,方圆几里之内,所有的树木,花草,尽皆枯萎。
紫品毁,天地变色,生机无存。
大自然对天地元气的敏锐,远比人类要强大的多。那些花草树木,感及紫品神器之毁而亡。半截断剑从缺口旋转着飞了出去,噗的一声戳在地上。另外半截,已经炸的粉碎什么都没有剩下。
安争的后背撞在得月楼的另一侧,脊椎骨都歪了。若非有圣鱼之鳞守护,安争的肉身瞬间就能被紫品神器的爆炸而崩碎。
得月楼倒塌,尘烟激荡。
安争昏昏沉沉,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昏倒,他抬起右手在左臂血肉模糊之处攥了一下,一手血。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恢复了几分,他强忍着伤痛召唤着圣鱼之鳞飞过来。他艰难的坐在圣鱼之鳞上,然后心念一动,圣鱼之鳞随即往前飞了出去。
碎裂的得月楼残垣断壁之下,宁牧野狼狈的从断木和残渣之中挣扎出来,低头看了看,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没有伤的。血很快就渗透出来,也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更不知道有多少血肉被那激荡之气硬生生切割了去。他在楼下,还有自身品级不低的法器护体,尚且伤的只剩下一口气,可想而知安争伤的有多重。
宁牧野看着安争坐在那鳞片一样的东西上急速离去,眼神复杂。
“你这人已经不再是人。”
这绝不是一句骂人的话,连宁牧野自己都不清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对安争的看法到底是什么。是敬畏,还是痛恨。
安争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他,哪怕是以废掉自己一条胳膊的代价毁掉神器冲出囚牢之后,也依然没有理会他。因为安争心中惦念着的是他的家人,是曲流兮,古千叶,杜瘦瘦。是霍爷,是朗敬,是天启宗里那些汉子们,是天启宗外大街上那些粗犷但已经重回正道的泼皮。
圣鱼之鳞带着安争贴着几面疾飞,安争看到远处地上插着的半截断剑,附身一把抓了起来。剑上已经黯然无光,似乎这样的黯然剑,才是真的黯然。
圣鱼之鳞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大街之中迅速的穿行。安争不敢飞在高处,细雨楼绝对不止有宁牧野一个人阻拦他。在大街之中穿行,还能稍稍隐藏自己的行迹。
嘭!
如同一座山峰从半空之中降落下来一样,一方大印朝着安争的头顶砸落。安争的身子包括圣鱼之鳞在内,都被砸进了地面之下。
那大印足有十几米,重何止万斤。巨力之下,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连尸首都剩不下,连血肉都碎的不能齐全。
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站在大印之上,脸色冷傲。
他看向得月楼那边,忍不住哼了一声:“宁先生,枉了我们一直称你为先生。怎么连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真是让人失望之极。”
这个人是细雨楼的六当家高盛在,他对安争的仇恨比别人更多些。因为他姓高,虽然他一倍高家逐出家门多年不得不加入敌方阵营,成为细雨楼的六当家。可是他毕竟姓高,骨子里流着的高家的血脉。
“当初我被逐出高家的时候,发誓亲手杀绝高家的人。可那是我杀,不是别人。纵然我恨死了他们,也不许别人杀。”
高盛在站在大印上,低头看着下面:“压你为齑粉,送你去地狱,让高家在地狱的人和你继续斗吧。”
他的话才说完,那大印忽然之间就碎了。
九幽魔铃从下面撞了出来,将品级为红品巅峰法器的那方大印直接撞碎。站在大印上的高盛在被撞飞了出去,半空之中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半边肩膀已经垮了的安争抬头看了看,眼睛血红血红的。
“不要挡我归途。”
他往前一指,圣鱼之鳞再次带着他飞向天启宗。九幽魔铃拔地而起,从地上扫过的时候,将高盛在的身体直接碾碎。高盛在想躲却根本就没办法躲开,眼睁睁的看着那塔一样的铃铛在自己身上碾了过去。
安争的半边身子几乎都不听使唤了,脖子往一边歪着。一只眼睛已经彻底被血糊住,看不清前路。他的耳朵里,鼻子里,嘴里都在往外溢血。原本那张干净阳光的脸,此时满是血污。他勉强还能维持着自己坐在圣鱼之鳞上,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四周的房屋上出现了数不清的细雨楼杀手,羽箭密集的好像暴雨一样往下倾泻。安争艰难的抬起手往上指了指,九幽魔铃如同旋转着的九座宝塔,音波向四周荡漾出去,房顶上的那些细雨楼的杀手瞬间就被音波震成了肉雨。在一片洒落的血水之中,安争驾着圣鱼之鳞,朝着天启宗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