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没事把我拉到这来喝酒,没事献殷勤,肯定有什么图谋。”
王开泰抹了抹嘴角上的酒,看着正在切肉的安争。
杜瘦瘦在劈柴烧炭,曲流兮和古千叶正在洗刚买回来的水果。
安争摇头:“真没有什么事,知道将军这些日子累了,特意拍马屁的。”
王开泰扑哧一声笑了:“我还真不信你是个会拍马屁的人。”
安争嘿嘿笑:“就是想问问,将军你去不去东疆前线。”
王开泰问:“你是怕我走之后,京城里没人照应你?”
安争没回答,王开泰道:“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以你现在的名气,和大王对你的看重,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敢难为你的。我应该很少去东疆,大王让我负责后勤补给,大不了就是手下没人的时候亲自护送粮草兵械去一趟,来回也就三五个月的时间。”
“那就好。”
安争问:“太后那边的人呢,就没插手军务?”
王开泰接过来曲流兮递给他的一个水果,咔哧咬了一口:“太后那边当然不会那么安生,她已经让苏纵做了副帅,还想让苏茂全权负责后勤补给的事,不过大王这次倒也强硬,没让苏茂插手。真要是把这些事交给苏茂,钱粮还没送到前线,至少有一半进了苏茂自己的口袋里。”
安争叹道:“后勤才是重中之重,一旦补给跟不上,前方的将士们再拼命,也是寸步难行。”
王开泰道:“这次不一样。”
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以前征战,不管战局如何,明面上是不能袭扰百姓的。大燕历来号称礼仪之邦,大燕的军队历来号称仁义之师,所以明面上不可能去抢夺幽国百姓的东西。这次幽国做的太绝了,而且咱们大燕其实支撑不了这么庞大的攻势,所以大王下令以战养战。”
安争的脸色一变:“这边疆的百姓算是遭了秧。”
王开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仇必须报,而补给线太长,别说咱们的钱粮不充裕,就算充裕,这么长的补给线消耗也太大了。这样说吧,假如从户部调拨十万石粮食,几千里的补给线,送到前线这十万石粮食还剩下多少?半路上人吃,马吃,再加上风吹雨打的损耗,能有一半到边疆就不错了。可是以战养战呢,把士兵们的野性放开,抢夺幽国的粮食补充自己,一切钱财归士兵自己所有,这样对士兵们来说也有很大的鼓舞。”
安争叹道:“可这样一来,也把幽国的百姓逼到和咱们大燕的军队死战的绝境上了。”
王开泰一摆手:“那他们只能自认倒霉,谁叫他们那个白痴的幽王居然想要刺杀大王和太后?这是他们没有成功,假如他们成功的话,现在咱们大燕会乱成什么样?到时候幽人就会联合永国和霸国的军队,倾尽全力的杀过来。大燕若是战败,渤海国也只能退兵了。说不得,渤海国的人还会和幽国勾结在一起来分一杯羹。”
安争:“若是太后不插手军务还好些,方知己大将军领兵的话,取胜应该没问题,但是灭幽只怕没那么容易。”
王开泰道:“其实大家心知肚明,灭幽是不可能的。这次幽国自己越过了底线,所以大燕就算再穷也必须打下去。不说别的,幽国真要是被灭了的话,永国和霸国就将直面咱们大燕,这是那两个国家不愿意看到的事。而且南边的大羲也不愿意看到哪个国家被灭。大羲愿意看到的,是十六国之间打来打去。这次,就是能杀多少人杀多少人,能抢多少抢多少,总不能一点交代都没有。”
安争嗯了一声:“太后身边倒也没有什么太需要在意的人,苏纵做副帅,在京城仗着太后还能耀武扬威,到了边疆之后,无论如何是斗不过方知己大将军的。”
王开泰道:“那是自然。”
安争问:“那个李昌禄呢?这个人什么来历?似乎很得太后的信任啊。”
安争聊了好一会儿才聊到这个李昌禄身上,王开泰也没有在意:“这个人啊说来话长。李昌禄原本是大学士李朝宗的独子。当年李朝宗也算是个奇人。一直默默无名,科举屡屡受挫,三十岁放弃入仕的念头,娶妻生子归于田园。三十六岁的时候,在茶楼巧遇微服私访的老燕王。”
“老燕王和他长谈一番,李朝宗的诸多见解让老燕王欣赏不已,回去之后就派人将其带进了天极宫。后来这个李朝宗的仕途一帆风顺,才过四十五岁便是大学士,太子少傅。”
说到这的时候,安争忽然有一种预感:“因为前太子的事,他也被牵连进去了?”
王开泰点了点头:“是啊,因为前太子的事他也受到牵连。李朝宗被赐死,独子李昌禄被阉了之后送进宫里做了个小太监。可谁也没想到,短短几年的时间,他居然深得太后的信任,成为锦绣宫的总管太监。”
王开泰叹道:“他爹是太后害死的,现在他倒好,成了太后的一条走狗。有时候我就想,到了夜深人静,他会不会想起自己家破人亡是谁干的?每天卑躬屈膝的面对太后,他是真的对太后忠心耿耿,还是另有所图?”
“可能是我对男人始终都有一种血性的幻想,我曾经心里一直想着,李昌禄那么奴颜的伺候太后,应该就是为了报仇的吧。可是现在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王开泰将一碗酒灌进去:“他不是个男人,那一刀割掉的不只是他的鸡-巴,还有他的血性和忠孝。”
安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
王开泰道:“他若是不插手军务倒还好,真要是插手军务去了前线,老子一定想办法弄死他,就算是帮他爹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