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多年交情的面子上,林泰来就答应了。
他感觉,应该是这帮辽东骄兵悍将担心在报功时,自己这“南人”不照顾他们。
所以辽东军更希望让李如松这位自己人督战,在临阵之前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等打完了再看,林泰来暗暗冷笑。
十月十六日清晨,各纵队按照先前的部署命令,出现在平壤城各城门外。
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小西行长再渴望“议和”,也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支数目不明的明国军队,似乎要动真格攻城了!已经师老兵疲、冬季思归的倭兵纷纷被驱赶着上了城墙,勉强凝聚斗志开始准备防守。
按照事先约定,李如松在西边主攻方向督战,林泰来则在南边这个次要方向督战。
负责攻打南城芦门的主力是参将骆尚志的浙江兵纵队,兵力三千人。
辅助的是戚家军出身的王必迪纵队一千五百人,叶邦荣经略标营两千人。
如果林经略在这里督战,还有亲卫达云营一千人。
在出发攻城之前,林泰来就和主攻手骆尚志谈心。
虽然骆尚志是南兵将领,也是浙江人,但其实并不是戚家军系统的,这跟吴惟忠、叶邦荣、王必迪、戚金等人还是有区别的。
“听说你是南兵悍将,老家浙江余姚?”林经略和蔼的问道。
骆尚志略有拘谨的答道:“是。”
林经略叹口气道:“朝廷里跟本部院过不去的,就是余姚人最多!侍郎级别的陈有年啊孙鑨啊邵陛啊都是余姚人!”
骆参将:“.”
伱说的那些余姚人跟他有啥关系!文武不同途的好吧?
林经略安抚说:“不要紧张,你我都是南人。如果破城,本部院给你报功,如果先登,给你升两级!”
给主攻手骆参将做完心理辅导,林泰来又巡视了一遍各营官兵,忽然目光看着某片区域不动了。
这片区域内的军兵,衣服战袍和大明军兵完全不同,而且连甲片都没有。
负责翻译的崔五魁解释说:“这些都是前来助阵的朝鲜军,人数已经膨胀到六七百了!”
按照先前部署,参与攻城的朝鲜军都统一被安排到南城方向了。
“嗯?”林泰来皱起了眉头。
崔五魁问道:“有何不妥?”
林泰来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下令道:“你去对他们的将官说,让朝鲜国军兵将外袍全部脱下来!”
崔五魁愣了愣,下意识的说:“这是为何?”
随即崔五魁害怕被责怪,连忙解释道:“如果不对他们讲明缘故,只怕要造成军心不稳。毕竟强令脱衣,有点像是公然羞辱。”
林泰来答道:“缘故也很简单,我大明天兵先头军兵要借他们的战袍一用,假冒朝鲜军攻城!”
不多时,朝鲜国将领李隘跑了过来,请战道:“何须天兵假冒,我军可以奋勇打头阵!”
林泰来没好气的说:“本部院只是想假冒,并不是真想看到溃败!别废话了,尔等若能把衣服借出,然后安安静静坐着,就算你们立功!”
李隘:“.”
气抖冷,外来的大臣实在太不礼貌了。
难道他们的最大价值就是穿了几百套军服过来?
正在前面动员的骆尚志听说要换上朝鲜军兵的外衣,也跑过来询问状况。
林泰来答道:“倭军素来轻视朝鲜国军兵,完全就是不屑一顾。
如果我军先锋扮成朝鲜国军兵攻城,倭军必定会以为南城就是凑数的佯攻方向,防御压力极小,从而将主力和火铳手都调集到西城去。
若真如此,我们假冒朝鲜国军兵的先锋来回攻几下,等倭兵精锐都调去了西城,我们再猛然全军发力,率先破城的可能就是我们这边了,嘿嘿嘿嘿。”
骆尚志闻言,也跟着“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林经略公也实在太坏了。
如果次要南城方向反而率先破城,想必西城那边官军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林经略感觉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便督促着各营官兵前进来到南城外。
这时候也没有“对表”可行性,事先约定是等着西城方向炮响后,就全线正式开始攻城。
望着远处平壤南城的芦门,林经略思绪不停的飘散,倒不是因为紧张。
如果说林经略对整个战局还有一定焦虑的话,但这焦虑绝对不包括攻打平壤。
在原本历史上,李如松只用一天就攻下了平壤,难道本时空经过了自己的加强,还能比如原本历史打的更差?
更不要说,小西行长本身就没多少斗志,又不是加藤清正这样的狠人。
反正到目前为止,林经略最大的焦虑还是攻破平壤后,如何横跨高山地区去堵截加藤清正。
至于在平壤城这里,对个人而言最需要注意的就是小心倭兵“铁炮”,也就是火绳枪。
在原本历史上,督战的李如松都挨了几发,战马被打死,好像还被打中铜盔。
想到这里,林经略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铜盔和身上重铁甲,还有特制的面甲。
想到在西城督战的李如松,林经略忍不住心内的恶趣味。
他喊来一个亲兵,吩咐道:“传令给李如松,所有车载灭虏炮向前移动一丈!”
下完这道命令后,林经略终于念头通达了,开始集中精神专心观察战场形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