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星:“.”
他们清流势力的人设都是正直君子,平常没事还要刷刷皇帝混点声望。
这次出了数省大旱加星坠这样的灾异,正应该是积极表现的时候。
他们如果为了休养而低调,不敢跳出来闹几下,不敢去撩拨皇帝,正直的人设岂不就崩了?“坏了!这次如果应在林泰来,那就更麻烦了!”赵南星突然先反应过来,“所有涉及到发配林泰来,还有把林泰来驱逐到宣府的人物,只怕全部都要重新过关!”
陈有年下意识的回应说:“幸亏宫中最开始下旨处罚林泰来时,我曾经发动过抗疏,应该能过关。”
赵南星:“.”
你这个庆幸“帮助”过林泰来的语气,和你的反林泰来政治立场之间,是不是有点错位?
陈有年连忙找补,对赵南星说:“你也没什么关系的,毕竟你还被罚了闭门自省,故而可以不用发声。”
赵南星:“.”
好像这个道理也没错,自己确实可以合情合理的躲过这次灾异。
毕竟自己已经被“禁言”了,也许这就叫“祸兮福所倚”?没办法,只好苦一苦那些没被禁言的同道了。
从通政司传出的灾异情报,如同飓风般横扫各大衙门。
所有官员不得不感慨,在天灾面前,人力竟是如此的渺小,和平竟然是如此的脆弱。
所有人都猜到,朝廷又要乱了,但却不知道会从哪里开始乱。
及到次日,三名内阁大学士集体请辞,将辞官奏疏递交给了皇帝,然后回家。
随即皇帝下诏,因为灾异之事广求直言。
以上都是每次必有的套路,可谓是“规定动作”,完全在大家预料之内。
不过这次还有个新鲜之处,皇帝同时又将一封北虏国书下发给各部院,让朝臣议论。
看完国书内容后,各部院官员又一次麻了,忠顺夫人和林九元你们这都不避人了是吧?
于是纷纷上疏,林泰来乃是中原震古烁今绝无仅有的文武九元,怎么可以送给番邦?
这种事情还需要议论吗?没见最近天象都开始示警了,宣府星坠意味着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当然,同样也有很多正直大臣完全不接受来自皇帝的舆论引导。
坚持上疏进谏说,灾异乃是皇帝近期有点失德引发于是万历皇帝还没轻松几天,又过上了每天阅示很多谏章的美好生活。
上了辞官奏疏后,申首辅终于可以在家睡个懒觉,逍遥度日了。
前段时间他一人独相,可真是累的不轻,这回轮到自己上辞呈后,便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当然,政治风云不停动荡,外面的消息还是要不停收集的。
这也不用操心,自然会有党羽、儿子源源不断地把外界消息带给他。
这晚申用懋回到家,向申首辅禀报说:“今天有一些新的传言,我认为父亲有必要知道。”
申首辅轻松的问道:“什么传言?谁又倒霉了?”
申用懋答道:“今天有人说,那封北虏国书荒诞不经,朝廷直接拒绝就行了,根本没必要下发议论。
但是为什么先前这封国书没有处置,而皇上又为什么要绕开内阁和六科,将这封国书直接下发到各部院?这种情况说明,内廷之中有奸贼,有人想答应北虏忠顺夫人的请求,把林泰来送给北虏!”
申首辅对此毫不吃惊,叹口气说:“我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传言出现了。
皇上把这封国书下发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舆情。
可怜太仓王二、山阴王三这两人,又又要吃苦头了。
不,他们是为君分忧,这就叫伴君如伴虎。
毕竟这两人先前就出卖过林九元,一旦出现把林九元送给番邦的传言,肯定又是这两人被怀疑。”
申用懋也连连感慨,皇上这种拿阁老当垫背的帝王之术,就快赶上林九元了啊。
次日申用懋去兵部上班,快到中午时,忽然听到一个最新消息。
皇帝对大学士们的辞呈做出了回应,下旨慰留王锡爵、王家屏,但对申首辅的辞呈还是留中不发。
其中意味,请朝臣们自行理解和行动!
卧槽!申大爷大惊失色,心里下意识的叫道,亲爹危矣!
在这种敏感时期,皇帝让王锡爵、王家屏回去上班,却对自家老爹不闻不问,这是几个意思?帝王之术,恐怖如斯!拿首辅当工具,这就能赶上林泰来了啊!申大爷没心思上班了,急匆匆的赶回了家。
却见自家的首辅老爹也被整懵了,坐在书房喃喃自语。
申姓老官僚先前一直非常自信的认为,自己会是被慰留的那个,二王则是扔出来的靶子。
谁能想到,事实完全相反。
现在申时行也不太确定,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难道是觉得二王不够份量,所以要制造更劲爆的话题,引导舆论怀疑自己?还是对自己在国本问题上模棱两可的态度不满,想着借机换首辅了?
亦或是对自己的警告?申用懋大声嚷嚷道:“我就说过,没有林泰来点头,就不要跟他们议和!
他们把林泰来往边镇送,你也不该不闻不问!
林泰来也暗示过,如果他被送走,可能会误伤伱,你也不肯信!我也劝过你,宁当汉献帝也别当宋高宗!不听大儿言,吃亏在眼前!我就知道要出事,果不其然!”
“别废话了!没得说就滚出去!”申时行只觉得呱噪,心烦的赶人。
申用懋答话说:“与今之计,就是快马加鞭给宣府传话,让使团带着林九元速速回京!”
向来在儿子面前高深莫测的申时行感觉丢了大脸,气急败坏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如此迷信林九元?”
申用懋反驳说:“星坠灾异都出来了,还不让人迷信?父亲你对上天去说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