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来诚恳的说:“我这人不善于交际,只怕事与愿违。所以还是广发揭帖宣布吧,心意到了就好。”
他叫徐贞明,对水利和农业都有深刻研究,请他主持工程绝对可以。”
于是申时行感觉,自己对人性的复杂性又有了新的认识。
今年我会请假回苏州,然后还会有这个疏通吴淞江旧道的奏本呈上,内阁还会再否吗?”
你林泰来收点贿赂贪点钱也就算了,搞这种跨府流域性的专业性大水利工程,尤其还是苏松这种国家钱粮财赋的头号重地。
所以就算杨巍缺席了,也无所谓啊。”
好大儿申用懋代替父亲,将林泰来送出了大门。
林泰来嗤之以鼻,“老前辈太小看人了,难道我林泰来是那种完全不顾国计民生的人么?
你以为我疏通吴淞江故道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建港通海做准备,而后就可以富国强兵、训练水师、增加税收!”
吏部尚书杨巍和吴时来这混子还不太一样,是申首辅的最核心利益,是维护首辅权威必不可少的人物。
一旦失败就是祸国殃民,哪能轻易胡来?
而自家儿子的“道”,似乎就是和林泰来深度绑定了。
放在万历十一年清算张居正以后,这个三鼎甲出身和反张居正的资历在官场里,属于上限极高、上不封顶的那种!
书房里的微妙气氛重新松弛了下来,旁边的申用懋忍不住擦了擦汗。
林泰来回答说:“就算没有建港通海那些新想法,只疏通吴淞江旧道也能减轻上游苏州的防洪压力,又有什么不好?
难道像当年海瑞那样,以防范海寇逆流而上深入腹地为名,把吴淞江下游彻底截断,水流注入弯弯曲曲狭窄的大黄浦河,就一定好了?
好歹相识一场,海青天的历史遗留问题,就由我林泰来纠正吧!”
所以干脆就暂时不提具体情况了,不给首辅动心的机会。
申时行更明白的说:“这么说吧,因为被弹劾的过于猛烈,目前吴时来和杨巍都按朝堂规矩,开始在家闭门不出,等待朝廷处置。
论天下钱粮,苏州府是第一,松江府就是那个第二。这样极其重要的大郡,能由着你林泰来性子胡闹吗?
申时行忍不住质疑说:“你要安排松江知府干什么?难不成造反吗?”
我只是想疏通吴淞江故道,打通苏州城直接通海之水路!”
申首辅说:“我记得,前年内阁否过这个提议。”
林泰来指责说:“我想安排一个松江府知府而已,杨天官连这都不肯答应!”
听到林泰来连大明道德吉祥物海瑞都吐槽,申时行彻底放弃了教导林泰来什么叫尊敬前辈的想法。
所以林泰来似乎真有资格说,有没有吴时来这左都御史都一样.有了也用不上,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对这个问题,林泰来选择了避而不答。
申用懋叹口气说,“自从开始依赖使用林泰来扫除政敌时,父亲就迟早要体验这些轻微冒犯感,早点习惯就好。”
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说到底,这两人都是我们这个阵营的,如果他们都被废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这个可能性似乎真的存在,也非常可行!
说起赵志皋,虽然这老头一度仕途坎坷,但论出身和资历却非常强劲!
想到这里,申时行虎躯巨震!难不成你林泰来还想上演一出吏部版的田氏代齐?
你林泰来不会是真想干掉杨巍,然后强推赵志皋上位吧?
申时行终于破防了,大喝道:“还需要发个卵子的揭帖?你就不会带着礼物主动登门,亲自拜访两位前辈么?”
“送客!”申时行心累了。
听到这里,申时行便明白,林泰来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准备上马疏通吴淞江旧道的项目。
而且赵志皋是浙江人,朝中浙江同乡非常多,如果强力公关后,进行会推时赵志皋也很有优势。
如果吴时来被废了,自然就没有人继续追杀钱一本了,岂不就正好达到我的目的?”
申时行又想骂人了,这踏马的还需要长考?难道你林泰来这辈子就没给过别人台阶下,所以不会?
忽然林泰来拍了一下额头,“有了!我再广发一份揭帖,郑重向世人宣布,我林泰来与吴时来、杨巍恢复往来关系!”
申时行:“.”
在原本历史上,杨巍辞官后没几个月,才五十七岁、对首辅来说正值壮年的申时行也果断辞官跑路了。
我和清流势力之间的那些战斗,从来没有依靠过吴时来这个左都御史啊。
林泰来眨巴了一下眼睛,“老前辈你所说的大局,指的是?”
“这不就是前两年那个在北方推广种植水稻的傻.人么?”
“林九元你这是在说笑么?”申时行申前辈不知不觉又变成了申首辅,用着令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反问道。
申时行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吏部左侍郎是比自己还大十多岁的赵志皋。
如果推选吏部尚书,大概有人会认为,有比赵志皋更合适的人选,但肯定没人敢说,赵志皋不够资格,万历皇帝也不会反对。
听这语气,难道伱林泰来还想改变阵营?所以乐见本阵营的大佬被废?
林泰来便答道:“先说吴时来吧,我本意只是要饶过钱一本,但吴时来出于私心不同意。
然后再回书房时,申用懋口中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这话可太踏马的有道理了,有道理到都不像是好大儿你所能说出来的话!
林泰来反驳说:“朝廷养了佐贰官又是干什么吃的?
吏部没了尚书,那还有左侍郎主持工作啊,还能无法运转了?
申时行不知是何目的,问道:“你认为二郎说的对吗?”
如果赌对了,至少几十年富贵,如果赌错了.应该不会错吧?
毕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九元祥瑞,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