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捂住嘴，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也不知道崔阿姨怎么样了。”

“我们给她留了一艘木筏，还有食物和水，她要是想离开，物资很充分。”

“她那么大岁数，一个人怎么离开？我劝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愿意走，她说宁愿死都不要继续逃难。”

“其实我能理解她。”万涛突然开口。

“一方面，怕拖累大家，另一方面，怕死在半路，没有体面。”

大家都沉默了，老实说，逃难路上，老人和小孩子是最受罪的，崔阿姨虽然看上去乐呵呵的，但她自尊心很强，如果曝尸荒野，她可能真会死不瞑目。

逃难路上，不仅要相信生机，也要接受死亡，无论是谁，都要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就活，输了就死。

暴雨之下，没有一寸土地是安全的，或许死了之后，连葬身的地方都没有，就要像之前遇到的浮尸一样，水流到哪里，就漂到哪里。

方唯拿过木筏上面的烧水壶，大家都没带水，只能接雨水来喝，水煮开后，往里面放一点萝卜干和肉干，放一点盐，就这么对付一餐。

“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走？”

现在天已经全黑了，雨虽然还在下，但是没有之前那么大。

“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亮再走，摸黑赶路就要摔跤，也走不了几公里。”

李成在旁边弄了一个火堆，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火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开始冒烟发热，皮肤被泥水泡过，现在又痒有疼，脚底板都泡得皱巴巴的，叶扶看了眼栩栩，她已经睡着了，这孩子确实命大，今天折腾一天，她不哭不闹，也没有生病。

叶扶左边是姜冗，右边是两条狼狗，它们现在也吃饱了，小狗哪知道自己在经历什么，信任的主人就在身边，能够吃饱，它们就觉得开心，就有安全感，就可以没心没肺地吐舌头摇尾巴。

叶扶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已经十点半了，所幸她之前让大家都做了一件羊皮蓑衣，蓑衣保暖防雨，比羽绒服和棉袄保暖多了。

雯雯已经困了，头靠在宋警官的手臂上开始打呼噜，姜冗把旁边一棵树砍了，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田溪和舒云冷得一直在吸鼻子，每个人都很狼狈憔悴。

熬到半夜两点，叶扶也熬不住了，靠在姜冗身上就睡了过去，四点钟，她被姜冗叫醒，天虽然还有些黑，但是可以赶路了。

叶扶把其他人叫醒，大家啃了一点压缩饼干，就要继续赶路，齐远和方明把油布解了下来，折叠好后放到叶扶的木筏上，叶扶带着雯雯和方唯去不远处的坎子上解决如厕危机，众人才继续赶路。

叶扶拿出一支老式电筒，她和姜冗依旧在前面开路，姜冗不需要照明，叶扶就把电筒绑在头顶，给后面的队伍照明，电筒很亮，连雨点子和白雾都能看清楚。

在噼里啪啦的雨声和栩栩咯咯咯的笑声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