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她完全是胡说八道,分明是这死肥婆挑衅我在先,在下不得已这才出手教训教训她。”孙绍祖可不想刚进京就再吃牢饭,大同府牢里那一个月的经历是他这一辈子的噩梦,心理的创伤直到现在都还没好。
因此他覥着脸凑近解隽,低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有官职在身,乃是大同镇驻军典校,与大人也算是同泽。因此还请大人通融通融,日后在下定当后报。”
孙绍祖毕竟出身军官世家,自己也曾挂过八品典校之职,深知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虽然他那官职早就因为口舌之争殴打上峰而被撤掉,料想面前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孙绍祖原本以为他将自己的身份透露出来,面前的军官应该会改变对他的态度,谁知解隽闻言之后,竟是大声呵斥道:“你说她挑衅你,可是本官方才分明只看见你殴打于她。况且你还说自己是军中典校,岂不知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周围看戏的老百姓原本听见孙绍祖自曝是官,以为定是官官相护的,谁承想解隽竟然丝毫没有这个意思,要秉公执法的样子,立马就有好事者笑道:“大人说的是,我们都看见了,确实是此人非礼这位娘子……这位大娘在先,非礼不成又出手伤人,还请大人秉公明断。”
“就是就是……”
“这小子也太不是东西了,这口味实在是,独特得很……”
听见周围群情激奋,解隽忍住笑意,冷声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何话好说?带走!”
眼见解隽偏听偏信,真要拿他,孙绍祖面色难看至极。要知道曾经在大同镇,都是他仗势欺人,何曾知道被人欺压的滋味,因此再也保持不住仪态,恶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开国功臣之后,祖上乃是追随过荣国公爷的三品威远将军。此番进京正是为了拜访荣国公府,你敢拿我?”
解隽手下自然是西城兵马司的官兵,听到孙绍祖说自己是荣国府的门生齐齐一愣,纷纷看向解隽。
解隽嘴角抽搐,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孙绍祖一眼,然后看周围齐楞楞的小子们,顿时开骂:“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官的话?”
兵马司的官兵们这才重新打起精神。得,反正指挥大人你都不给指挥使大人的面子,咱们担心个什么,指挥使大人真要追究下来,自有您这高个子担着就是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连荣国公府都不放在眼里,就不怕头顶乌纱不保??!”
孙绍祖是真没想到啊,为这么一点小事他连荣国公府都搬出来了,对方竟然还不依不饶!同时他也真急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家的状况,如今他孙家在京城可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真要被这些也蛮不讲理的官兵带走,吃一番苦头事小,只怕家里难有能力将他捞出来。至于他口中的荣国府,他可不会真的认为,高高在上的荣国府,会将如今的孙家放在眼里。
“怎么,你还敢拒捕?调戏民女,还当街行凶,若敢拒捕,格杀勿论。”
解隽凶相毕露,一把拔出腰刀。那明晃晃闪着寒光的钢刀,顿时就将孙绍祖那仅剩的一点底气彻底打掉,讷讷语塞,终究不敢再发一言,任由官兵野蛮的将他擒拿、押走。
大觉吃瓜有趣的围观群众眼看着解隽等人离去,也并未有散的意思。
有人感慨:“我怎么感觉,这西城近两年来的治安越来越好了,像是这样欺男霸女的戏码,如今是越来越难看见咯。”
“切,你也不看看如今坐镇西兵马司的人是谁,那可是咱们大魏朝第一名人,堂堂镇远侯爷。
镇远侯爷可是连端王府世子都敢往死里揍的人物,等闲纨绔子弟,谁敢轻易在我们西城闹事?要是落到镇远侯爷的手里,那可是哭爷爷告奶奶也没用!”
“说的也是。呵呵呵,方才那小子也是可笑,竟然拿荣国府门生的身份来威胁兵马司的军爷,莫非他连兵马司是谁做主的都不知道?真是个愚蠢又倒霉的家伙……”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今日主角之一,那被吃了豆腐的剽悍女子也自顾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理众人,她瞅了一眼远去的官兵,随即一拍屁股,脚步飞快的就走了。
……
解隽将孙绍祖亲自押到牢狱,临走前吩咐牢头:“好好招待他,这可是大人亲自吩咐要特别关照的人。”
牢头闻言神情一震,在西兵马司能够被解隽等人单以“大人”称呼的,就只有尊贵的指挥使大人了。
因此别说只是关照一个罪犯,只要能够巴结得上指挥使大人,再难再苦的差事,他们也愿意干。
就说眼前他的顶头上司解隽吧,原本也只是草字出身,就因为攀上了指挥使大人,听说不日就要连升几级,荣任千总了……
因此牢头十八度弯腰的哈腰点头,千万保证一定把孙绍祖照顾的“周周到到”的。
来到衙门后堂,见贾琏正在与范晋等人交代事务,解隽也不敢打扰,直等到范晋等人一个个离开之后,方才上前。
贾琏抬头看他一眼,“事情办好了。”
“卑职只是略施小计就办妥了。如今那孙绍祖就在大牢之中,大人可要亲自审问发落?”
“不必了。”
看贾琏继续低头审阅卷册,有心邀功的解隽继续道:“大人果然是英明神武,那孙绍祖虽然生的魁梧壮硕,但是一脸奸相,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作奸犯科之徒,如今大人屈尊整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发现贾琏没反应,又试探性的道:“只是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是如何得罪大人的……”
刚问完他就后悔了,只见贾琏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虽是平淡,却让解隽心里一跳,顿时不敢再多嘴,躬着身子垂头做认错状。
贾琏这才放下手中之物,问道:“你说他生的很魁梧壮硕?”
“回大人的话,确实如此。当时卑职带人抓他的时候他居然还想抵抗来着,若非我们刀架他脖子上,那小子只怕还不肯老实呢。
据卑职观测,他那体格都快抵得上两个卑职了,少说有两百来斤。”
“既然如此,这个冬天就先让他瘦一半下来吧,人太胖了,不好。”
解隽闻言,立马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随即凑近贾琏,道:“大人,可要……”
解隽悄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这个时代,当兵的就没几个是善茬,况且解隽早就以贾琏门下自居,如今那孙绍祖既然得罪了贾琏,就没有不斩草除根的道理。
贾琏眉头一皱,但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神转冷:“可以让他活久一点。”
停顿一下,“尽量活久一点。”
说完,贾琏起身走出了大堂,独留下解隽站在原地,还在反复理解着贾琏话里的真实含义。
随即他就笑了起来,看来这个姓孙的得罪他们大人得罪的不轻,跟了贾琏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贾琏如此存心厌恨一个人的。
原本他还想着此番贾琏去天津卫他不能继续在贾琏身边鞍前马后,时间久了怕丢失恩宠。
如今看来,这个落到他手里的孙绍祖,倒是个现成的宝物了。只要这件事办的好,说不定自己在大人心目中的地位,能够更加上升一个台阶。
想了想自己脑海中那些还没实战过的残忍手段,解隽心中便为那孙绍祖叹息一声:谁叫你小子命不好,得罪谁不成,偏偏得罪我们家大人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