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艘小船上的明军士兵点燃了引火物,在风势助燃下,引火物很快冒起滚滚浓烟,熊熊烈火升起一丈多高。
“嘭……吱……吱……”
一声巨响后,断裂的木头发出刺耳的声音。
卢斯杜南号被一艘小型纵火船拦腰撞击,甲板猛地向另一个方向倾斜。一个水手在惊慌下没抓稳绳索,竟从数十尺高的桅杆上摔了下来,登时毙命。
接着,数根铁索从纵火船上抛了过来,铁钩在巨力之下牢牢卡入船舷,把卢斯杜南号拖得更加缓慢。
“把铁索砍断……砍断……”
一个魁梧的红发壮汉手持巨斧冲上甲板,正想把两船之间的铁索砍断,明军的岸基火炮又再度轰鸣,数枚炮弹横扫了整层甲板。
“啊……!”
其他盖伦船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每一艘都受到两艘以上纵火船袭击。吨位较小,船舷较低的几艘盖伦船形势最为不妙,火势一下子就窜上了甲板,然后顺着船帆不断蔓延。
上有火炮轰击,下有纵火船袭击,两头还有船阵夹击,吉婆岛北侧的狭窄水道已变成清荷联军的修罗炼狱。
在这种压力下,考乌已顾不上什么水文、航道,下令自由突围。只要能躲开纵火船和炮火,哪个孔道最近就往哪里开,只求迅速离开。
吉婆岛上,朱由榔通过望远镜看到此情景,知道荷兰人败局已定,不可能再逆转了。
航道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被无数船只验证过,水深足够大型海船通行。岛屿之间的孔道则完全不同,有些可能布满礁石,有些水下也许是浅滩,有些则暗藏可怕的涡流。
小型纵火船可以走的地方,大船不一定能走。不是每一艘盖伦船都有向导,明军水手熟悉的路线,向导也不一定熟悉。
清荷联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走,一部分舰船触礁、搁浅已成为必然。
只有妈祖特别眷顾的幸运儿,才能在迷宫一样的下龙湾冲出重围,回到自由的外海。
“落潮很长时间了,现在潮水正是最低谷的时候吧?”
朱由榔看了看逐渐西斜的太阳,向身边的海战专家确认。
“没错,陛下。这个时辰正是最低潮,水很浅。”
陈上川嘴里答着,又看了一小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望远镜。
接着,他转身在海图上用手指画出几条路线,仔细对照其上的标注和数字。
这份由几十个作战参谋测绘,花了几个月时间画出的海图,是打开下龙湾的钥匙,也是荷兰舰船的死亡预告书。
上面每一个红字标注的地点都将令敌人寸步难行,痛苦不堪。
最后,陈上川得出一个非常专业的判断:“荷兰人走的这几条孔道浅滩可多了,他们最少得搁浅四五艘……运气好,还能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