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婿糊涂啊!”
李忠良骂了一句,一边起身将书房的门、窗关好,一边整理思绪。
想了一会,他肃然劝道:“如今可不是顺治朝,不是先帝当政的时候了。就算吕公还在朝,也说不上话。
别忘了,索尼、鳌拜等顾命大臣最看不起我们这些汉人、汉官。朝中的其他同门、同僚说的话,能顶什么用?”
李忠良口中的吕公是个大人物,满清第二个状元吕宫,吕长音。
此人深受顺治宠爱信任,官至吏部侍郎,挂弘文院大学士,太子太保衔。
刘、吕两家交好,所以刘履旋前十几年仕途顺遂,四十多岁就官至正四品知府。
可惜顺治驾崩后,连吕宫自己都被排挤得告老还乡,朝中已没有什么能量。
李忠良提醒刘履旋,四个顾命大臣个个都是满人,而且都对汉官极为不屑,就算吕宫还在朝,也不敢出这个头。
“事已至此,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否则……又能如何呢?”
“你我虽为翁婿,实则我只比你虚长两岁。官场你了解比我深,当知何等残酷。凡事多做准备,才是万全之道啊。”
说到此处,李忠良又长叹一声:“维宗年幼,不如让维宁先送他们回南直隶老家。就算下狱,也有同乡照拂。若在琼州下狱……只怕……只怕……”
刘维宗就是刘履旋继弦所生的幼子,才几岁大。一旦刘家在没有根基的琼州府被下狱,大人还好,小孩肯定受不了。
李忠良是亲外公,说这话也算恰当。言外之意,就是让对方不要抱有太多幻想,先妥善安置家人才是最稳妥的对策。
刘履旋不疑有他,无语良久才重新开口:“泰山大人说得是,只是……此事容小婿再考虑考虑。”
……
送走李忠良后,刘履旋越想越不对味。
遭遇这么耻辱的大败仗,肯定有人要背黑锅。
高进库和常进功都是武官,在即将发起的进攻中有大用,李栖凤肯定会死保。
如果这两人能为自己说点开脱责任的好话,自己或许能以戴罪之身继续为大战筹备后勤,这样还有挽回仕途的机会。
但这两人和自己完全没交情,甚至还有些罅隙,在这种关头,他们有这么好心?
刘履旋想到背黑锅的下场,整个身体不寒而栗,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汉官……对呀,只是个汉官而已……和他们旗人比起来,我刘履旋算个什么东西。”
在清廷,同朝为官的满臣天生比汉官高两等。
即使官品相同,汉官也要向满臣行礼;有功劳,满臣占大头,有黑锅,自然是汉官来背。
自古以文御武,常进功和高进库为何敢对四品文官不假颜色,无非因为他们是汉军旗的旗人……
刘履旋苦思到深夜,最后走进禁居刘维宁的小院,敲开那一扇房门。
“宁儿,你给为父说说,陛下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