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出一份凭记忆画就的水文图,铺在案上。
图中,红牌湾分为内湾和外湾两个部分。
外湾左边是博铺,右边是红牌屿,水面开阔,宽度有四五里。内湾则到处是淤沙砾滩,潮起时隐,潮退时现,只有一条狭长水道适合通航。
他接着又道:“内湾沿岸漂沙淤积,水况复杂,有的地方只有几尺深,只有西侧水道比较适合海船抛锚靠泊。”
罗义一听到大海就头疼,他原是云南土司民,无论多高耸的大山,多茂密的森林都不怕。
至于什么浪蚀陡崖,什么泥沙滩地,通通不认识。
他苦笑道:“彭兄,这些兄弟我实在搞不懂。你就直接说,红牌湾是不是陛下要找的地方。”
彭信古知道这条情报至关重要,水师跨海而来,扑了个空还是好的。万一在水文如此复杂的海湾中伏,自己可就成大罪人了。
不是十拿九稳,他不肯轻易下判断,小心应道:“这些兵也可能是调来保护盐场的。现在刘履旋就靠卖盐过日子,谨慎一些也……也正常。”
说到此处,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岛南的崖州、感恩、南山所等地的清兵被打得不敢出城,不得不和敌人暗通曲款,以换取明军不进攻县城的承诺。
罗、彭二人听从天子吩咐,对这些县城伪官说朝廷要向他们征税,勒索巨额钱粮。
半个琼州府的县城都以黎乱为由暂缓上缴税赋,转手将钱给了明军,府城自然穷得叮当响。
反之,罗、彭二人有了钱粮,日子过得非常舒坦。
经过一年多苦心经营,如今的琼州镇镇标左营、崖州营各有正规军三千,又有数千不脱产的黎兵潜伏于各垌各洞,随时可以配合主力行动。
对他们赞一声兵强马壮丝毫不为过,就算遇到高进库麾下标营也完全不虚。
两人笑了一阵,又开始为当前任务发愁。
彭信古认为终归要亲眼看看才能最终确认,于是提出来一次夜袭,打到岸边看看究竟。
“要不,我们打过去看看?”
罗义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摇头道:“不妥,不妥啊!”
他指出马枭堡的位置非常尴尬,距离东边的琼州府城仅八十里,距南边的澄迈县也仅有五十里,在清军的重重拱卫之中。
在这么一个地方和两千清兵开打很危险,万一不小心被黏住就不好办了。
“而且,打马枭堡不就打草惊蛇,等于告诉刘履旋我们在关注此处了吗?一旦他们警觉,水师可能会再换个地方。”
“那该如何是好?那里防卫太严密了,我们的夜不收摸不过去。”
罗义想了半天,终于将手指向临高县城所在的位置:“我们可以打这儿,把马枭堡的清兵引过来。如此,红牌湾的防卫必会出现疏漏。”
彭信古想了一阵,拍手赞道:“此计甚妙,我们在临高方向打了就走,不怕被黏住。刘履旋肯定以为我们想劫城,不会疑心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