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世外高人,”屈大均大呼“可惜”,又道:“吾乃《安南消息》的总编辑屈大均,有事欲与他相商。若他有意,可以到东大街宝井胡同的安南报社找我。吾必扫榻相迎之。”
月琴哪敢拒绝,只好答应代为转达,心想过几天就说作者不知所踪,或可糊弄过去。
蒙正发见状哈哈大笑:“翁山真是爱才,喝酒听戏还不忘公务,看来你这报社办得不错,干劲很足啊。”
屈大均笑道:“本社刚起步,自然要多费心些。现在《安南消息》每七天出版一期,很多消息都不能及时披露,吾想改为三天一期。只是这样好文章就不够了。以后向诸位约稿,还望大家不要推辞啊。”
在场很多都是屈大均的好友,都表示翁山相邀,自然不会推辞。
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又热烈起来。
这酒一喝就是整整一天,把李汝珍喝得大醉酩酊。散场时,他一把抓过屈大均,要同行回府。
县衙和东大街都在城内,是一个方向,屈大均也不推辞,和他上了同一辆马车。
车帘刚落下,李汝珍脸上就恢复了三分清醒,问道:“翁山,你交游广阔,可早与圣功相熟?”
屈大均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云南山里出来的寒门士人还有些政治觉悟,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不过君子隐恶扬善,他也不便背后说蒙正发的坏话,只好隐约提点道:“当年在广西时,圣功可把陛下狠狠地得罪过。我当时只是跟随恩师侍奉陛下的无名后辈,所知不多……”
李汝珍听到这话,本来三分清醒立时变成七分,头上冷汗直流。
屈大均不是官身,和曾经的罪臣喝喝酒没什么。他李汝珍可是当红的朝廷命官,万一被陛下不喜那麻烦就大了。
李汝珍马上追问当年蒙正发所犯何事,屈大均哪里愿直说,只是隐晦地表示“事不小”。
不过他又安慰道:“梅石不用太过于担心,他既然敢再来安南,自然是得到陛下默许的。或者……是楚屿为他说的情。今天来的人,多数是看在楚屿的面子上,不好推辞。”
楚屿就是朱之瑜,也就是朱舜水。在江南一带,朱之瑜的名气本来就大。后来他又在广南授徒好几年,号称弟子三千,在海内外声望都日隆。
这两年他的弟子不断跨海来到志灵城投奔朝廷,在诸期恩科中成绩很好,得到朱由榔赏识。
虽然那些弟子现在都还是八九品的小官,但是假以时日,那些人肯定会不断晋升,成为朝廷里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所以在安南,朱之瑜隐隐有群儒之首的味道,跨海而来的大明士人都得卖他的面子。
屈大均见对方还有点后怕,索性将事情说得更明白一些。
“陛下是大度之人,既能容他来安南避祸,自然是对陈年往事不再计较了。楚屿和圣功交情很深,他都不避讳,你又怕什么?”
李汝珍点了点头,又问道:“他在湖北呆得好好的,为何忽然要过来?难道真是被清廷的狗官敲银子敲怕了?”
屈大均哑然笑道:“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两年忠贞营在湖北闹得越来越大,他肯定过得不太安稳。之前他把忠贞营诸将得罪透了,再留在湖北,迟早没有他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