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仅仅几年时间,朱由检便在安南、广东、湖广接连打胯清军主力。等他再次看向全国,明清双方已经攻守易势。
这次吴三桂派世子出黔与朱由榔接洽,就是想放弃王爵,为家族争取一个体面收场。
没想到朱由榔竟然一口回绝,他一下子陷入尴尬之中。
前几年勒索清廷勒索得太狠,京城对贵州的要求已经基本不理睬。现在明廷也摆明了不接受任何条件,他已成为谁都不想要的政治孤儿。
继续困守贵州也不行。
贵州山实在太多,耕地实在太少,在册人丁仅一万四千左右,还不到湖广的一个零头。
这几年,他拼命搜查藏匿人口,又从山上强迁下来不少土司民,然而总人口还是没超过百万。
除了粮食,整个省几乎没有值钱的产出。
北边、西边都是明军的地盘,只有东边的湖广、南边的广西还能做点山货生意。
那些小生意赚不了什么钱,前两年为了买盐,又几乎都花光了。
为了供养五、六万大军,这几年吴三桂的头发都愁白了,可老百姓的负担已达到极限,继续压榨下去人死了产出更少。
总而言之,如果湖广不接济,贵州连军饷都发不起,至于大量购买火器,融铜铸大炮等,他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湖广即将降明,补给线即将中断,最后关头就要到来。
再不走出大山,等到明军占领长江以南,贵州就会沦为一个死地。
到时四面楚歌,就只能接受去吕宋和野人打交道。
吴三桂对着全国地图连续思考了好几天,苦苦思索退路,接着,又秘密传召嫡系将领到贵阳商议。
最后,他找到天天沉迷温柔乡的多尼,让他收拾行装准备返京。
“此间乐,不思归!”多尼一口回绝。
“信王殿下,您可是皇家血脉,要承袭王爵的啊,怎能一直呆在贵州呢?让您在这个苦地方受累,本王于心何安?”
“呵呵,王爵?想多了吧?回去不被太皇太后拖出午门斩首就不错了。”
多尼一边拒绝,一边发出冷笑。
谷城之战后,少量正蓝旗的士兵非但没有跟随穆里玛回武汉,反而偷偷跑到了贵阳,投靠了多尼。
在他们嘴里,多尼这个正蓝旗旗主已经名存实亡,旗下田产也被两黄旗那帮人侵吞得差不多了。正蓝旗的旗丁被达素、穆里玛当成炮灰去送死,很多牛录已经残缺得不成样子。
现在回京城,除了爱新觉罗血脉和一个旗主的名头,什么都没有。
想起博穆博果尔的下场,多尼对回京后的前途深感绝望,也许死得不明不白,就是唯一的归宿。
“怎么会呢?您可是太祖的亲孙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太皇太后绝不会这样对你的。”
吴三桂孜孜不倦地劝说多尼,劝他不要太悲观。
直到口干舌燥,他才叹道:“信王殿下还不知道吧,湖广就要向伪明投降了。咱们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什么?此话当真?”
“那还有假?”
吴三桂将吴应熊的见闻又复述了一遍,然后又叹道:“大清的江山,难道就这么拱手让回给伪帝吗?吴某主意已定,带兵北归助战。王爷务必在太皇太后面前为吴某分说明白。此乃国战,吴某还站在大清的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