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售房都靠事先准备好的话术,一般就和想买房的老百姓谈谈价格。当谈到每个月的按揭只用几钱银子时,很多人都会心动得当场掏银子。
要知道一个肉包子就得好几个铜板,每个月出一百多个肉包子的钱就能换一套宅子,这个诱惑实在让人没法拒绝。
所以,这个伙计只知道等额本息和等额本金之间有一些区别,却从没想过区别是怎么来的。
李十三见伙计支支吾吾,疑心其中有诈,就没当场决定。回程路过广东报社时,他一拍脑袋,暗想“何不请教文曲星”,便再次求见刘维宁。
刘维宁是报社主编,对按揭买房这个新事物当然非常了解。
其实售房伙计说得没错,手头宽裕,想提前还钱就选等额本金;手头不宽松就选等额本息。朝廷补贴一半利息的情况下,两者区别很小,选哪个都没错。
一番解释听得李十三云里雾里,最终还是没太搞清楚,不过有文曲星把关,他至少彻底安心了。
两人在报社的偏厢房边吃边聊,说到高兴处,刘维宁忽然支支吾吾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十三看出端倪,便主动问道:“李某承蒙刘公子多次照拂,刘公子有什么不妨直说,李某绝不推辞。”
“此事说出来不是很好听,还有点难办……”
李十三顿时有点不高兴:“有什么事能比半夜敲岳父家大门还难办?刘公子莫非看不起兄弟?”
话都说到这了,刘维宁哪里还会遮掩,连忙从里屋拿出一封书信。
李十三接过一看,信封上写着“广东报社刘维宁公子亲启”几个大字。字迹娟秀,似乎还透出隐隐香气,一看就是女子手书。
“这……我看方便吗?”
“方便,很方便。你只管看。”
李十三打开一看,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广州丽春院有个红牌叫月琴,打算把偷偷存下的私房钱交给刘维宁,让刘维宁帮她脱籍赎身。
刘维宁道:“说起来,月琴姑娘与我有救命之恩。那年要不是她把那剧本藏下来,我恐怕早就成无头鬼了。按说,此事我该亲自去办,不过……我家那位……”
“哪位?哦哦,我懂了。”
李十三当即应下,带着书信就赶往城西。到了丽春院,只见内里处莺莺燕燕,矫声细语,让人一时间看花了眼。
还好丽春院在南海县辖区,妓院老板并不认识番禺巡检。听说这个衣饰普通的客人指定要点月琴姑娘陪酒,心里还嘲笑了一番。
李十三独饮良久,直到快不耐烦时,忽然听到香房外一阵喧哗。他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一个醉醺醺的客人在和一个姑娘在拉扯。
仔细听来,原来那醉酒客人欲包姑娘一夜,姑娘却执意要走,被客人追出房来。
这种事在勾栏并不少见,一般是姑娘看客人生厌,宁愿不做生意也不愿共度良宵。然而那客人虽然醉醺醺,长得却不难看,李十三顿时有些生疑。再听了一阵,又变得尴尬起来,原来那姑娘正是月琴。而月琴之所以推了客人,显然是为了见自己。
李十三叫来老鸨,暗暗露了官身腰牌,又独自回了香房。
虽说巡检不是什么大官,番禺巡检也管不到城西,不过老鸨那会为了一个客人得罪专管治安的巡检司,连忙答应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