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船将铁料从陂面镇运到阳江码头,从香江岛而来的军火商手里换回银两和粮食。
码头上安南大米堆积如山,对饿了几个月的灾民有莫大吸引力。王国冲趁机大肆招工,很快让矿工数量恢复到迁界前的规模。
香江岛又陆续运来的大量人力,让矿工数量在短短一个月内达到以前的三倍。
所有炼铁炉重新开火,日以继夜地冒出滚滚黑烟。从煤矿前往铁矿的独轮车络绎不绝,似乎燃料怎么也不够用。
香江岛对铁料的需求是如此强烈,阳江码头每天都会停靠海船,小小的县城很快恢复繁华,甚至远胜往昔。
几个私人矿主看到有利可图,便三天两头给王国冲送礼物,后来还请喝花酒,美其名曰交流感情。
王国冲也很给面子,和他们称兄道弟,直言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提,他绝不会不帮忙。
十月,一个私人矿主偷偷求见王国冲,传达来自罗定州的请求。
“大帅恕罪,小人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吴老板不用自称小人,你我都是春江矿业的股东,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吴老板道:“小人有个相熟的朋友,在罗定州开了几座铁矿山。最近佛山很多铁器行都熄了火,铁料卖不出去,很是困难啊!想请大帅提携一二,度过难关。”
王国冲是老江湖,马上想通了里面的关节,和颜悦色道:“这有什么难的,运来阳江便是。只是……咱们春江矿业最近都在招募矿工、新挖矿洞,确实没有富裕的银子买铁料。”
“他们不要银子。”
吴老板踌躇了一会,接着小心翼翼地提出方案:“大帅明鉴,罗定州、新兴县一向吃西江运往上游的广州盐。最近几个月禁海,广州也没有新盐,百姓都没有盐可吃,快要挺不住了。”
吴老板听说天子已经颁下诏令,任何人都可以贩盐,不再有贩卖私盐之罪,不过千百年积累下来的余威,还是让他不敢轻言盐事。
王国冲是天子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好奇问道:“你的意思是,用罗定州产的铁,换阳江产的盐?你这个朋友胆子不小啊!贩盐在咱们这不犯法,在那边可是重罪。”
“清贼无道,我等忠义之士如何能遵从清律耶?”
吴老板大义凛然地说了一句,又耐心地解释道:“实在没办法了。罗定州冶铁业比阳春兴盛数倍,贡赋全靠铁矿山支撑。如今铁卖不出去,官府催缴的场课一分不减,这……就快破家了啊!”
王国冲心中盘算,上川岛就在附近,那里积存的琼州盐多得是,拿来换铁大有可为。反正陛下要的是铁,至于铁料是怎么来的,并不重要。
考虑到运输成本的问题,他又问道:“从罗定州运铁过来方便吗?”
“方便,很方便。”
吴老板从怀中拿出一张小地图,指着上面的河流道:“漠阳河一直通到罗定州呢。他的矿山就在船步镇,翻两个山头就能到河边,最方便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