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那道若有若无却终究存在的青烟,那名日军曹长下令了。
他们这些日军骑兵催动战马便向那道青烟的侧翼迂回了过去,而那二十来名伪军则依旧端着枪在两名日军的督战下向前方的脚印追去。
那名日军曹长根据前面雪地上的脚印也只能判断出前面的抗联已经不远了,可他却下意识的以为最前方的青烟就是他们所追踪的抗联队伍点起来的呢!
他的想法自然是伪军在后面追击他们去侧翼包抄,他却是把己方攻击的目标定在了那束青烟的下面了!
可如此一来就等于张志成他们这支实在是没有剩下多少体力的抗联队伍却是又幸而又幸的又躲过了一劫。
那道青烟无疑成了彼此尚未发现的敌我双方关注的目标。
于张志成他们来讲,那束青烟代表了温暖代表了食物代表了希望。
于日伪军巡逻队来讲,他们却是要掐灭那种山野之中的希望,然后他们主子的依旧做主子奴才便接着做奴才从而其乐融融。
而此时,那道引人心动的青烟下又有什么呢?
一个穿着日军黄呢子大衣的抗联战士正在一座小山的山顶的树林之中烤着一只也就拳头大的鸟。
鸟这种飞禽是这样婶儿的。
你别看它羽翼俱张开翅膀飞翔的时候看着不小,可是作为人类的食物来讲,当你把那些鸟毛烤掉的时候,那鸟的体积至少就得缩小一半!
可饶是如此,此时那名正低头烤着用一把刺刀扎着的鸟儿的抗联战士却已经感觉到自己的饥肠漉漉了。
他一个人徒步千里,从黑龙江有西北部来到了东部又到哪里弄吃的去?
要是在山野之中碰到日伪军归屯并户给漏下来的老乡家还能讨上口吃的,而更多的时候他还得靠自己解决食物。
在没上冻的时候他就出发了。
他在老百姓已经起过的土豆地里溜(liu过土豆。
他在东北的水泡子里摸过蛤蟆,他也吃过草根树皮。
而更多的时候他取得食物的方法还是靠着一把弹弓子,一把一个抗联小战士送给他的一个弹弓子。
他就这样一步步用脚底板量着黑龙江那广袤的土地从西北部一直走到了东部。
到了这里,他同样很累很饿了,而最重要的则还是他竟然发烧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吃生冷的东西了,他需要温暖需要热量。
他当然知道自己贸然生火可能会引来日军,可此时的他由于饥饿和困顿甚至都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那就是,只要自己吃下这只鸟,哪怕有小鬼子来,那自己就和小鬼子拼了。
老子现在杀的鬼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老子不是够本老子已经赚大发了!
差不多了吧,应当有八分熟了。
这名战士闻着那熟鸟的香气便想,他是如此饥饿,他又在想,如果没有这只鸟那自己就能把这些被烤糊了的鸟毛都吃了!
可就在他把这只鸟从火上挪开准备扑灭下面几段枯枝上的亮火时,他突然就听到了枪声。
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一脚就踢散了身前的这个本就不大的火堆。
那本是燃烧着的几段枯枝遇到雪便发出“哧啦”“哧啦”的声音来冒出了青烟。
而这时他也顾不得烫手,还没忘把那用刺刀扎着的那只黑糊糊的鸟拽下来一把塞进了那自己呢子大衣的兜里。
然后,他摸起放在一边的一支狙击步枪拉动枪栓便抵肩了。
而这时便已经看清了,他竟然只有一只好使的眼睛。
而另外一只眼睛已经没有眼罩了,另外那个本是心灵穿口的地方只是一个深窝窝,那深窝窝里的疤痕看起来是那么的丑却又显得是那么的凶悍!
他的一只独眼放射出只有老兵才有的锐气,在上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而这个人,则正是在黑龙江西北部和雷鸣小队失散的李海峰!
(注,东北收土豆叫起土豆,因为土豆是长在地里的嘛。土豆起完之后,地里总会有没被找到的个小的土豆,找这样的土豆叫溜土豆。
东北人所说的蛤蟆是指哈赤马子或者林蛙,总之是青蛙,而不是指癞蛤蟆,即学名蟾蜍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