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他们都长成了大小伙子大老爷们儿了那又如何?在人家老史婆子眼里估计还是他们刚被接生下来时的样子。
一个个埋了巴汰的,赤精条条的沾着羊水,眼睛闭着,那一个个丑的就跟小老头儿似的!
而这时那名敢和这个老头子叫板的伪军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哪是得罪了一个老头?自己却是特么的得罪了整个屯子!
那个老头眼见伪军们都走没影了,这才站了起来往苞米地里走去。
苞米棵子正是长的茂盛的时候,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那深绿色的叶子遮挡住了。
而不一会儿,那苞米地里便传出了那个老头絮语的声音。
“我回家了,你们要是饿了,走的时候吃我放在外面垄沟里的那几穗苞米,不许掰我家的啊!”
“你们那点小瘪钱还是留着自己去买咸盐吧,我家不差你们那点玩应!”
“你们别跟我讲抗日的道理,我全都懂!那小日本和咱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种的!”
“哦,对了,以后碰到我们屯子里的警备军下手留点情,都特么的是我家老婆子给接生的!”
絮语声毕,一个倔了巴腾(teng轻音的老头子就这样走出了自家的苞米地,而把三名抗联战士留在了自家的苞米地当中。
天马上就黑了,苞米地中的雷鸣、小不点、王大力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好悬,要不是碰到这爷们,今天差点把咱们装里。”雷鸣庆幸的低声说道。
一贯喜欢行险反其道而行之的雷鸣这回真的差点把他们三个装里。
把自己装里,在东北话里其实就是弄巧成拙的意思。
雷鸣他们三个先是藏在那片大苞米地里了的。
可是雷鸣觉得那片地目标太明显了。
他担心后从屯子里赶来的日伪军会来个梳篦子的搜索,他们就又偷偷转移到这片小苞米地里了。
他们却哪料到正撞到了在地里看花鼠子的老史头。
而那老史头与雷鸣他们三个能相处融洽从而让那老头主动替他们打掩护的原因呢?
那固然是因为那老头明事理,也是因为当雷鸣他们在撞到那老头的那一刻,雷鸣他们第一时间就把枪口从那老头身上挪开了!
一个小小的动作有时说明不了什么,有时却又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作为身出困境的雷鸣他们来讲,如果他们不是东北抗联,不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部队,他们完全可以在第一时间把那老头给灭口了!
或者就不灭口,他们用枪指着那老头,那老头也绝不敢动分毫的。
可是,雷鸣他们没有,他们虽然只是瞬间挪开了枪口却也是长期潜移默化的习惯的再现。
他们是中国共产党的队伍,他们是老百姓的队伍,他们怎么可以用枪指着老百姓?他们的枪是用来打日本鬼子的!
而那本是很倔犟的老史头子在第一时间里便也感觉到了雷鸣他们对自己的善意。
从而最终,那老史头心甘情愿的为雷鸣他们打了掩护。
都说“与人玫瑰,手有余香”,而作为一支军队又何尝不是如此?
飞机、坦克、大炮固然可以横行一时,却不知天地之间有杆秤,而那秤砣则是老百姓!
谁得江山靠的最终还是民心!
就在雷鸣他们三个依旧潜伏在那片苞米地里的时候,去远处搜索他们而未得的日军也无奈的收兵了,公路上又响起了“他他”的马蹄声。
而此时,离公路不远的一个蒿草茂密的深坑里,有两个人也静静的躲在了坑底。
那是赵凤才和依亭雪。
赵凤才的脸色显的有些苍白,依亭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而依亭雪的手则已是伸进了赵凤才的衣服里,她的手一直在捂着赵凤才胃的位置。
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动作却已经快有两三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