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个小时后,脱离了险境的范喜禄靠树而立。
远处已经恢复了安静,日军再也没有弄出什么亮光来。
看来,雷队长肯定是从小鬼子堆儿冲出去了,范喜禄就想。
他这样想当然是有道理的。
那要是日军真的把雷鸣给打死了,那日军咋也会弄出光亮来验验尸的吧。
可是,既然日军那头没有动静那就说明雷鸣没事儿。
范喜禄正在这儿琢磨呢,突然他就听到不远处有悉悉琐琐的声音向自己这面来了!
我靠,谁呢?
会是小鬼子吗?还是雷队长过来了。
范喜禄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慢慢缩到了一棵树后,可是前面那悉悉琐琐的声音却依然是向自己这里前进而来。
范喜禄知道,那一定是那个人在匍匐前进,树林里既有稀疏的落叶又有已经干枯的蒿草,说人不发出一点声音来那是不可能的!
范喜禄开始犯愁了,这打还是不打呢,这动静会不会是雷队长呢?可万一不是雷队长而是鬼子呢?
只是对面过来的那个人并不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那悉悉琐琐的声音虽然小却极是坚定的向他这里爬来了。
如此一来,范喜禄也不敢动了,他要是一动那也有声只怕对方就该向他进攻了!
情急之下,范喜禄突然就低声问了一句道:“嘎哈呢?”
这“嘎哈呢”,在东北话里就是“做啥做什么”的意思。
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呢,只因为先前武更在受袭之后为了区分敌我可是定了口令的。
那口令上句是“嘎哈呢”,下句则是“打鬼”。
范喜禄也是急中生智,总是要把敌我区分开来的吧。
他当然不指望对方把那句“打鬼”回应上来,他也只是想通过对方的回话来判断是敌是友罢了。
他这一声低喝后,对面的悉琐声马上停了下来,是敌是友马上就能区分出来了,范喜禄感觉到了紧张。
而这时他便听到对面传来了低低的一句,他问的古怪,那句回的也是古怪。
因为那个人说“干巴愣子炒又”。
啥玩应就干巴愣子炒又?范喜禄一下子被对方的回答弄的愣了一下。
这“嘎哈呢”是方言,而这“干巴愣炒又”也是方言。
这“干巴愣子炒又”翻译成普通话就是“纯纯的炒肉”就是这道菜只有肉顶多有点儿葱花儿的意思。
那有不懂东北方言的人或许能明白东北人管“肉”叫“又”,可是这“干巴愣子”是啥玩应他们就不明白了。
大多数人会以为这“干巴愣子”是另外的什么食材呢,就象“蒜黄炒肉”“土豆片炒肉”“豆角丝炒肉”之中的前者。
其实不是,“干巴愣子”却是个形容词,那意思却是“只有、纯纯的”的意思。
范喜禄已经基本认定对方是自己人了。
这个“干巴愣子炒又”有的东北人乍听都会被蒙住,对方肯定是咱抗联的人了。
不过万一鬼子里有汉奸呢,那汉奸可也是纯东北人啊。
不行,我还得试一下,于是,范喜禄鬼使差的又接了一句“啥玩应炒又?”
而这时对面的人却又回答道:“就是整个啷(làng儿炒又!”。
虽然说此时战斗紧张,可范喜禄却差点被逗乐了。
这“整个啷”的意是“全部”的意思,“干巴愣子”是“纯纯”的意思。
所以这全都是炒肉和纯纯的炒肉那自然都是一个意思,只是表达方式不同罢了。
得了,肯定是自己人了。
此时的范喜禄却并不知道,原武更小队里的叶三喜已经叛变了。
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就肯定就不会能过东北话来分辨敌我了。
不过,这回范喜禄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我是范喜禄,你是谁?”范喜禄自报家门了。
而这时对面的回答的声音便大了一些。
而那声音终究是让范喜禄心中一喜,因为这回对面那人声音一提高他终究听出来了那就是雷鸣的声音。
而雷鸣的回答也正是“我是雷鸣”。
艾玛,总算找到组织了!
不知为何,当听出了雷鸣的声音时范喜禄便有了这样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