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湛叹了一口气。
他愿意出手,怎么会带上她。
北蓝王死了,但是他下属的势力没有清除干净。
北蓝王的家眷如同捕获猎物的诱饵,所有与吴蓝杰念旧情的人是咬钩的鱼儿,用家眷将隐藏在暗处的猎物引诱出来。
卢文湛爱莫能助。
······
······
北风席卷,寒意凛冽,奇寒的狂风如同狂龙一般在街道上呼啸而过,一名少女站在塔楼上,洁白的衣衫如同云卷云舒,她的眼眸是那么的干净明亮,映射出万千世界的千奇百态。
轻轻的祈祷声淹没在狂风奇寒之中:“我们在天上的信仰,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愿您的国降临。愿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您的光辉洒落荒芜的凡世,播种光与爱的真谛。至尊意志如无上神辉,神圣肃穆,永恒不灭!”
“卑贱的渎神者,灵魂必将被寒霜的长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
“所有亵渎神明的叛徒,都会在审判中灰飞烟灭。人类这种野蛮的生物自诩文明,却比最微小的虫子还要作呕,惺惺作态。没有神的文明,其实是截然不同的野蛮,堕落的野蛮。”
那名少女坐在虚空之中,没有任何的观众将注意力集中过来,仿佛她所站的位置是整个世界的视野死角。
她打了个哈欠:“人类,生活在黑暗与痛苦之中,却不去敬畏神明,敬畏神明的暴力,不可理喻、无可救药的东西。”
少女打哈欠的动作戛然而止,回过头发现塔楼旁的榕树枝丫上有一只乌鸦,乌鸦宁静的观赏着这一切,黑宝石的眼眸中含着一丝笑意。
如黑夜的君王,如堕落的裁决者。
在一个昏黑的房间内坐着一名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端着一杯漆黑的酒液。
“母亲,哥哥,姐姐,妹妹,我很孤独,好渴,永远也填不满的寂寞。”男人将水晶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残余的酒液在唇边滑落。
冷漠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犹如救赎的光辉,又仿佛在痛苦中死亡的解脱。
“程远,记住你的名,你的路还很远,不要放弃,你有很多很多事要做,有很多很多路要走。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多苦,一定要活下去。”
那天,风一样很大,气候一样很恶劣,那个女人是那么得美。
男人向窗外望去,淡黑色的云卷云舒,狂风海浪,仿佛历史的重演,如出一辙。
一名禁军将军的指挥,三百多个人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干净整洁的服装,容貌特意整理过,他们手脚全部带着沉重的锁链,在士兵的押送下走了过来。
在高台的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处刑架,天空悬浮着银白明亮的铡刀,一旦落下,可以将山峰给劈成两半!
这人分成两批,
一批年纪较小的少女,全身带着沉重的镣铐,跪在高台之下。
剩下的人则是全部押送上铡刀之下,一百个人一字排开压在铡刀上,脖颈锁在镣铐下。
一百个人的脖颈全部落在铡刀的正下方,只要天空明晃晃的铡刀落下,这一百个人的头颅就会滚落在地。
根据判决,除了二十岁以下的未出嫁少女卖身为奴,至于其他人全部杀死。
行刑台上的人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行刑台下的人会过上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命运,生不如死,在黑暗与屈辱中度过余生。
在行刑台下有一名少女,衣衫单薄,全身在寒风中打着寒颤,但她根本感觉不到冷,美眸凝视着铡刀中央的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白衣如雪,衣袖如云,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质地绝佳的绸缎难以媲美,那张雪莲般的素颜那么的年轻,眼眸温柔如雪山之巅的清泉,在死亡之前没有任何的害怕与彷徨,眼角的线条显得那么柔美宁静。
行刑台下那名少女是吴蓝杰的亲生女儿,唯一血脉,年仅十七岁,继承了母亲五分容貌便是那么得美。
吴兰婷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她那么得美,那么得憔悴,犹如一朵即将凋谢的白莲,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母亲告诉她,她是父亲唯一的希望,身为北蓝王的女儿,她没有资格流泪的。
那一天,在她的香闺之中,母亲来见她,说完最后一番话。
“孩子,别怕,你不会死的。”母亲抚摸着女儿的脸,安慰着她。
“但你要好好的活着,哪怕生不如死,也要好好活着,因为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一定要忍辱负重,一定要危险程度,要等候绝佳的时机,无论多么痛苦,无论要付出多少代价,无论过得多么卑贱,无论前途有多么绝望,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孩子,你还小,但你是你父亲唯一的血脉。你必须要活着,哪怕比狗还要狼狈,也要活着。你一定要变得强大,终有一天完成你没有完成的心愿,才能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你父亲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是个合格的王,你要继承他的意志,为北蓝城的百姓活下去!!”
当时的吴兰婷一脸茫然,久居香闺的她根本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
但现在,她恍然大悟,那份痛苦如鲠般扎进喉咙。
她不会死,但为了活下去,她也许要如狗一般讨好未来的主人,洁身自好的她兴许要克服心中的洁癖主动爬上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床,她也许会遭到奴婢猪狗不如的对待······未来将是未知的黑暗。
但她一定要活着,无论代价的活着,无论多么屈辱与煎熬,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伤春悲秋、肃杀血腥的画卷,雄伟巍峨的北蓝城战旗飘飘,狂风呼啸,天空蒙上一层阴翳,画卷上描摹着一副悲壮的景象,一排上百个人将死在铡刀之下,一群少女即将迎来最悲惨的人生命运。
一个男人。
闯入了这份悲惨的命运之中。
他全身隐藏在黑暗之中。
“你是谁?”那名禁军将军审视着这个神秘男人。
胆敢来北蓝城闹事,八成是来劫法场的。
但······一个人?
禁军将军奉命剿灭北蓝王麾下的暗卫,这个时候是天赐良机。
在场所有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神秘男人的身上。
卢文湛皱眉:这个男人是谁啊,不知死活,明知道是陷阱往里钻。
男人道:“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你忘记我是正常的。”
禁军将军一惊,这个人是谁,莫非曾经见过。
禁军将军道:“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没有你这么一位故人。”
这个神秘男人来劫法场,与北蓝王必然有关,但他不记得有这么一位故人。
这么神秘,深不可测,犹如一潭深寒泉水,无尽深渊。
当你凝望着深渊,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你看不穿深渊,深渊却把你看得透彻至极。
“没关系,你死了之后,向他询问。”神秘男人的话中显然有个“人”。
向“他”询问,这个“他”。
禁军将军死了,没有人看清他死亡的过程。
漆黑一片,犹如黑夜给所有生命带来恐惧,死亡淹没了一切。
等光明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天地间的景物恢复清晰,禁军将军死了,禁军的士兵死亡,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神秘男人来到铡刀的旁边,给姬文静打开镣铐,钢铁的镣铐在他的手中脆弱如纸。
北蓝王的妻子凝视着这个神秘男人,那双清澈如甘泉的眸子充斥着感激,款款拜倒在地:“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吴兰婷凝视着他:“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神秘男人道:“我救你,为了北蓝城的百姓。他们很好,不希望这片乐土消失。“
吴兰婷凝视着神秘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头,问道:“你是谁?”
在视野的边缘,神秘男人顿了顿,答案清晰地传递过来。
“用我师父的话来定义,一把没有出鞘的剑。”
······
······
“妈,给乌家开枝散叶的任务放一放,我有兴趣。”
那名男人将水晶杯高举,漆黑的酒液宁静如死水,敬逝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