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值守弟子一怔,面露好奇之色,其中一人说了声“稍待”,便敲响了房门,走进了里屋。
未多时,房间内的议论声消弱下去,松良骥沉稳的声音响起。
“请他进来!”
值守弟子走出,摆臂做请道:“松师兄有请,李师兄自便。”
李澈颔首,稍整衣衫,对送他来此的方脸修士抱腕示意,肚子提步走了进屋。
这间大厅分为内外两座,外屋是一个隔断,镂雕的竹木屏风,精心打理的盆栽,线条出挑的水墨画,种种种种,无不彰显着高雅意趣。
但走到内屋,却是另一番景象。
李澈提步入内,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宽阔亮堂的大厅,却是这里屋顶通透,不知以什么手段炼成,任由阳光洒落入内,十分敞亮。
左右摆满了一座座暖玉石台,几个形貌各异的修士分坐两侧,中心一炉香烟袅袅,最里间则单独设了一座石台,正对着大门。
他一走近,众人目光便齐刷刷透来。
李澈不骄不躁,拱手道:“松师兄,李澈奉师命赶来投奔师兄麾下,听凭调令。”
松良骥现在乃是南瑶洲与南海这面清剿祸患的负责之人,又是元婴修士,于情于理,他都得表示尊重,更不提颜师与他叮嘱过,此事就以松良骥为主,不消争来争去,大局为重。
他现在虽说已经不须禁闭,身份上名正言顺,但总归有人会对他会有微词,正要趁此机会,多多出手,劳力做事,赚得一片叫好,改善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
香炉袅袅,扭曲光线,但松良骥的身影却毫不歪斜,即便坐在石台上,也同样无比挺拔。
这位点漆眸,宝剑眉,鼻直口方,一身将军扮相的轩昂男子点了点头,缓缓道:“我已经由老师知会,就等师弟你来。”
他顿了一顿声,挥手唤来了一个宫装女侍,道:“去安排一间落脚地,就在八层,不须去底下。”
松良骥回首,又道:“李师弟你且去暂歇,我这里尚有要事相商,一时走不开身,晚些去找你。”
他说一做一,毫不磨蹭,完了就挥挥手,算是做好了安排。
李澈也知道他们这会儿的确有事在谈,并非故意冷对自己,便就拱手道:“听凭师兄安排。”
一旁的宫装女侍见状,福礼道:“劳您随我。”
然而,还没走两步,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请慢!”
李澈驻足回身,回望过去,一下听出这个沙哑声音属于方才同松良骥争辩之人,而其本人也正如他所测,确是一个胡须花白的垂垂老者。
松良骥也皱眉道:“黄刚你有何事?”
李澈也目露询问之色。
黄冈眼珠一转,颇有人老成精的意味。
他斟酌了下言语,缓缓道:“我痴长几岁,便也称一声李师弟吧,可好,李师弟?”
辈分这件事情,不仅是宸虚派一家,许多道门都非常混乱,往往一开始时候大家各自论资排辈,十分有序,但时间久了,有人羽化,有人故去,有人仍功行猛进,乱了是免不了的。
就像现在,单论坐资排辈,这几个早李澈一辈入门的元婴修士反而要以他为尊,但李澈修为却又矮上一头,因而折中一下,互称一声师兄弟倒也合适。
松良骥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同样与他们互称师兄弟。
但李澈与松良骥又自不同,黄菡梅真人与颜开霁是正经师兄妹,松良骥与李澈也是先后入门的同辈弟子,因而是正儿八经的师兄弟。
倒要比别人更亲近一些。
李澈笑道:“自无不可,黄师兄请便。”
黄刚呵呵一笑,扭头望向松良骥,道:“松师弟,我观李师弟一身法力澎湃,收放有些不自如,应该是要突破元婴在即。”
“你有何打算,直接说就好!”松良骥皱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黄刚拱手道:“我听闻李师弟乃是剑修,一身本领好是不凡,当年霞英仙宫之事人尽皆知,是故,我是想,既然我们这里短缺人手,李师弟又是掌教派来驰援松师弟的……”
“不行!”听到这里,松良骥那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另有要事安排李师弟去做,却不打算将他派去前线,银穗岛那里就这么定了,派五名金丹弟子与一些筑基弟子过去就好!”
黄刚皱眉道:“敢问松师弟,李师弟刚来,你要让他去做何等要事?”
松良骥皱眉,却说不出口。
一个满脸和善,笑嘻嘻的中年人插话道:“松师弟可是考虑到李师弟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就要去前线任事,因而有些担心?”
松良骥没说话,黄刚只当他默认,便解释道:“松师弟,此事关紧,非得有个实力强横的人坐镇银穗岛不可。”
“李师弟一身法力澎湃,又是剑修,寻常人绝难力及,既然师弟你说人手短缺,那派出元婴修士去,那就让最接近元婴的李师弟去,岂非正当合适?”
另一个高冠道人也站出来道:“不错,要李师弟去,并非是要他立马就和海族妖孽捉对厮杀,只是缺一个人坐镇而已。”
“掌教弟子,再加上金丹大成的剑修的身份……无疑可以提振前线本门修士的士气,银穗岛早已布下大阵,李师弟坐镇,可以借此御守敌犯,便是元婴精怪也撑得住,看似凶险,实则稳妥,且距离猴菇岛也不远,若有要事,来去也便宜。”
其余在场的元婴修士也议论起来,有人赞同,有人持保留意见,但明显前者多于后者。
松良骥皱眉,一时犯了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