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孺听了真是唏嘘不已,叹道:“没想到黄某闭关的这些年里居然发生了这等奇事。”
宸虚派颜开霁之名自然响亮,听得他座下也新添弟子,黄孺不禁暗想道:“说来我几多年前在外走动,遇到一个修道的好苗子,如今这些年过去,也不知他是何模样了?”
“我座下也仍无弟子,如今这些年过去,在没有我的教导的情况下,他若仍能勤修上进,展露出上佳心性,今次出关,我不如稍加考核,就将他收入座下罢!”
他知道当年那弟子是个好苗子,一旦学出来了,势必会被门中注意到。
不过他倒也不怕那年轻小子被谁人抢先收走,毋论哪个有意,收徒前必定会一查背景,只要知道是他黄孺带进来的人,便绝不会做那“越俎代庖”的事情。
黄孺外貌虽只是一个顽童,但性格却是说做就做的爽利性子,念及此处,喝道:“小静儿,走!随黄某去见一见你未来师兄!”
他把话说罢,袍袖一抖,黄蒙蒙法力喷薄而出,就将黄静收入袍袖中,化成一道黄色流光,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不到十息的时间,黄静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座宫殿正门外。
“觉缘观?”他愣了一愣,不知道黄孺真人带着自己来这座新人入门时办理手续的宫观来是要做什么。
“不错,此次闭关前,黄某预收了一位弟子入门,这些年过去,一直都是放任他生长,也不知尔今究竟,正好来看一眼,看看能否正式收入门墙!”
黄孺落脚在殿外,随口解释了一句,便昂首阔步走了进殿。他虽不过半丈多高的身量,但走动间却龙行虎步,气势非凡,强大的气场与动静立时引得来往弟子纷纷侧目。
得到消息的觉缘观观主亲自迎了出来,将他与黄静领入了正殿后院,吩咐看茶后,讶然问道:“真人您出关了?”
黄孺老气横秋,大咧咧主位上坐了,微微颔首,把臂一挥,唤道:“今日正好出关,不与你多说这些,只问你一事。”
觉缘观观主是个瘦高精神的中年男子,闻言拱手道:“真人请说。”
黄孺放下杯盏,扭头说道:“三十余年前,黄某曾带了一个弟子入门,因当时修炼突发紧要,黄某没来得及处理,只是把他带入门后便自去闭关,今日出关,便是要来问你他的情况如何,我正打算将他收入门下!”
觉缘观观主点头,不假思索就问道:“真人,这位弟子的名姓?”
黄孺与李澈当年同行了一路,之后便再未见过,饶是他记得这么个人,名字还真记不得全,便道:“年岁久矣,黄某记不大清楚了。”
“无妨,”觉缘观观主轻声一唤,叫进来一个值事弟子,吩咐道:“你去名册库看看,有没有哪一位弟子是由黄真人带进门的,应该是有记录的。”
一般弟子入门自没这般手续,但炼神真人亲子带入门内的弟子,却多少会有些标记记录。
说罢,他又补充道:“大约三十年前的,那个时段附近的弟子名册找找。”
弟子躬身称是,退出门去。
“真人稍待。”觉缘观观主亲自起身与他添茶。
黄孺微微颔首。
不多时,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领命的弟子去而复返,却面带难色走了进屋,道:“观主,弟子并未查到有哪人是被黄真人带进门的。”
觉缘观观主皱眉。
这弟子见状,紧忙道:“观主,确实如此,弟子把二十五年与三十五年前的名册全都查看了一遍,是真个没有!”
觉缘观观主不认为自家弟子是在蒙混自己,扭头问道:“真人,您确定没有记错?”
话说出扣,他就感到后悔,人都找上门来了,怎会记错?但偏偏这事又有奇怪,完全说不通。
紧忙补救道:“这弟子姓甚名谁,您总有些印象吧?如果知道名姓,我这里找起来就容易许多。”
黄孺也觉得奇怪,这事儿他记得千真万确,怎么可能没这么个人?
他努力回想,喃喃道:“好像……好像也姓李?”
等等!
黄孺眉头轻蹙,在心里反问自己:我为何说“又”?
姓氏想起来后,有些讯息便也徐徐浮上心头,那弟子的面貌逐渐清晰,为人表现也逐渐被回想起来,还有他的全名……
黄孺忽然面色一变,对黄静沉声问道:“他的样貌是如何样的?与我一观!”
“您说谁?”黄静正自看着桌上一盘从未见过鲜果子,暗自想着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闻声下意识回话。
“李澈!”黄孺不耐烦起来。
“李澈?”黄静感受到黄孺的不对劲,不过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问道:“您这会儿问其他来做什么?”
黄孺啪一掌派在座椅扶手上,厉声喝道:“掌教派你来是服侍黄某的,而非是当个大爷一样,怎么我问你话还要反问我来!信不信我这就把你丢回掌教师兄那里!”
黄静跟随伏罗派掌教身边,哪里受过如此惊骇?登时双腿一软,拜倒在地,带着哭腔道:“李澈的模样我怎么形容?天人外表?英俊挺拔?”
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能让黄孺真人如此严声苛责自己。
觉缘观观主却体味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他若有所思了片刻,面露豫色,取出来一张画像问道:“如果是李澈的话……此人的事情近来闹得沸沸扬扬,门中画像繁多,我这里也正好有一副,真人请看。”
“哼!拿来!”黄孺把手一摄,画像落入手中,把臂一抖,皮纸上一个虚浮在半空的挺拔身影便跃然入眼。
此人身量八尺多余,身背挺拔,气质亲和,神情却又有拒远之意,两眼明若郎星,双眉浑似刷漆,脚下寒光冰霜,手边流火长剑旋绕,身后一个头生双角的牛头骷髅虚影环抱。
正是李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