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之云很清楚这一点,她与为师提议,如果答应了,那么她那师侄是随你嫁到宸虚派,不再是神女派弟子。”
“这……”李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开霁倒也没有要他当场做出决定,挥了挥臂弯中的拂尘,道:“此事不急,为师就是先与你知会一声。”
“你虽是我弟子,但如今明面上还是嘉峻李氏的人,若果你真愿意,为师也要与李琉商讨过,该做的场面还是不能少。”
李澈稍作沉吟,问道:“敢问老师,您是有何考虑么?如若会影响到您的筹谋,弟子不会有异议,您答应了对方便是。”
颜开霁摆手,“不须如此,为师的确有所筹谋,但也没到要你做出牺牲的地步。”
“你若真心有意,为师可与对方联系,先寻一个机会让你二人见上一面,看看合适与否,但你若不愿……为师所筹谋,自另有办法。”
李澈微微躬身,“谢老师理解。”
他没说愿与不愿,颜开霁也不追问出个所以然来,点头道;“为师暂无余事,你可还有疑问?”
李澈想了想,请教道:“确有一事,弟子想问下有关异象的问题,我……”
他自从进入金丹后期,别的都好,但有关如何凝炼、运使异象却毫无头绪,无论是《升玄太阴霄辰宝书》,还是别的道册上,都不曾提及,无从借鉴,此时正好趁此机会请教颜真人。
颜开霁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心教导。
这般过了个把时辰,外间已经红霞漫天,李澈终于暂时没了疑问,双腿盘错,躬身道:“多谢老师教导。”
颜开霁抚须,道:“有问题再来找我便好,眼下你既无事,也不要走动了,待会我会发布一纸通告,你去‘鸟笼’内闭关罢。”
提到“鸟笼”,李澈想到了来时东光誉奉白羽观观主谢子濯来拿问自己的事情,又问道:
“说来,适才谢观主派了净鸿队的东队长来拿问我,但被郭师叔拦了下来,直捷送我来此,他们如今还在殿外等我,但我看他并不知……”
颜开霁突然打断了他:“不关白羽观的事情,此事不管他们如何拿问你,最后肯定要落到我这边。”
“待会如何处置你,我会在通告内说明清楚,不须他们再过一道手续了,谢观主那里,我自会与他分说清楚。”
“是,弟子省得了!”李澈话虽如此,但心里却不由得一愣。
他本想说东光誉并不知晓谢观主与您之间的关系,如今还等在殿外,自己待会是否还要随他们再去往白羽观走一趟。
却没想到颜真人突然打断了自己,不让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就好像……
有所顾忌?
莫非殿内还有第三人?
李澈心头微动,仰头望了眼殿顶横梁,今日他好像并没有看到兑泽生阳镜?这位玄真之宝的真灵去了哪里?
颜开霁对他的张望不予理会,顾自起身,道:“今日便且暂如此。”
李澈紧忙跟着战起,再行过一礼。
“童儿进来!”颜开霁淡淡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守门童子紧步走入殿内,来到飞台前,见颜真人不在飞台上,一气拜倒在地,伏趴着大声道:“掌教请吩咐。”
“传我命令!本门弟子,嘉峻李氏李澈,行差就错,与外派勾结,通彻里外,恶害本门利益,按门规,本该判处死罪,先剐后镇,直至肉身腐、神魂消,永世不得超生。”
“然,尔今李澈回返门内,自认其罪,念其并未透漏本门重要,与外派联系浅薄,又回心转意,中间内情颇多,有玄门从中作梗,折罪送入鸟笼内禁闭半百岁载,不得出入,即刻执行!”
颜开霁说着话,摆动拂尘打出了一道符令,“去,通告仁王、正清、白羽三观,令三观观主张贴观外,告示诸众。”
“是!童儿领命!”守门童子高举双手,符令落入掌心,却变成了一卷黑漆的卷轴,露在外侧的卷面依稀可见星星点点,不似布匹不似纸张,却瑰丽宛似琉璃宝玉。
中间内情颇多,有玄门从中作梗……李澈静静回味颜真人所放通告。
毫无疑问,这是一纸不甚合情理的通文告示。
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一个判处死罪的弟子改成禁闭半百岁月?换成任何一人恐怕都没这个说法。
但就是“中间内情颇多,有玄门从中作梗”这一十三个字,表明了此事另有考量,却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亦像是这位宸虚派掌教在对外说明:我这弟子行差就错是有原因的,中间牵涉颇多,事关玄灵博弈,不足外道也,你们就不要再问了。
能服众么?
肯定不行。
但毫无疑问,视线的焦点会被转移到颜开霁身上,而他李澈?一个棋子罢了,不值一提。
在外人眼里,一定是玄门希望通过李澈这个低辈弟子来影响颜真人,来为害宸虚派,绝不会有人觉得这一系列阴谋是通过颜开霁针来对李澈这个弟子,不希望后者成事、成气候。
本末倒置。
李澈心知此举意义,啪嗒一声跪倒,高声道:“弟子知罪,听凭老师吩咐!”
颜开霁颔首,脚下星河涌动,将他送上了飞台,身形逐渐隐没在阴影中,只传来一句话:“童儿,带下去吧!”
守门童子领命。
他虽年幼,但却心思玲珑,知晓李澈看似被禁闭处罚,实则是被颜真人变相的保护,不敢对这位掌教弟子摆足姿态,轻声道:“李师兄,请随我来罢!”
“好!有劳了。”李澈起身,再朝斜斜秀出的飞台上执礼,这才跟在童子身后,走出了寰霄星宫。
正门外已有得令的星宫值事弟子等候,将他押往“鸟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