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若不谙人情世故,全氏又怎会送他来做事。”李澈心里暗道。
他起身送客,没想到门被推开,外间走道里颇为热闹,议论声、惊呼声一下子哄涌了进来,不像是道门法舟上的样貌,反像是红尘集市。
就连全范也怔了片刻,不知这是怎么了。
隔壁就是李巾纭,他却早早走了出来,正好要来敲门,见状,同全范行过一礼,说道:“听说找到了那紫谷槐的踪迹,二十三派的真人决定一起走,就是为了将此人揪出来。”
言简意赅,李澈吃了一惊,“什么!”
他同全范告辞了一声,与李巾纭一起进了长廊内,往甲板上走去。
没走多远,突然,脚下剧烈一震,两人互望了眼,稍加感应,便觉察到墨玉飞宫已经停了下来,不再下降。
二人目中皆露疑惑,一齐加快脚步,伤到了甲板。
邓浦早已站在栏杆边,见两人出来,招了招手,在他旁侧,还有好几个弟子在和说着什么。
“邓师兄,什么情况。”李澈同其余人招呼了一声,对邓浦问道。
邓浦颇具威望,虽然最为交好的两人都殒身在仙宫内,但当初他带着赵新立凭借一己之力从紫谷槐手下逃脱的样子可是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
众人皆知他尽心尽力,虽然此行不甚顺遂,但他的威望反涨,愈加多的人认同他。
只不过这位邓师兄自己却毫无一丝欢喜,眉间藏着一丝惆怅,朝身边几个说话的人颔首道:“我也是才出来没多久,周悦师弟却一直在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他最清楚。”
周姓修士是个青年汉子,两颊绣有刺青,耳垂挂着耳饰,见邓师兄记得自己名字,还让自己说话,一时有些兴奋得不能自已。
“那我从头说起好了,方才我在甲板上协助几位前辈办事,忽然就听到了一声隆隆炸响,好生骇人。”
“大家循着声音找去,就看到是寂月楼那边闹出来的动静,你们看!”
周悦指着寂月楼那处。
李澈循望过去,只见到了一片混乱。
寂月楼的法舟不知怎么,就在罡风之中分崩离析,大量的弟子被刮卷入罡风之中,转眼便被罡风吞噬殆尽。
血污、骨渣、残肢……血肉横飞。
各家真人一齐出手,撑开护体灵光,竭尽所能救人,然而一些元婴修士尚能支撑片刻,金丹修士却根本毫无抵挡之力,除了侥幸就在炼神真人近旁的,几乎全部遭难。
其中就包括了很多若山禹氏的弟子。
“听说是那紫谷槐藏在寂月楼弟子中,暗自出手,使坏害了寂月楼家的飞舟,制造混乱,意欲借机逃走。”
“相救魔门,这事儿原本我灵门以及玄门的真人不愿出手,但考虑到可能是紫谷槐作乱,便还是一致停了所有法舟,出手救人。”
一个个寂月楼弟子被丢到了就近的法舟上,李澈看着这一副乱象,心中微沉,道:“所以这紫谷槐就在底下?”
“不清楚,谁说得准呢?这么多真人下去了,应该待会就能出知道了吧?反正肯定是在剩下活着的人里!”
李澈没有说话。
底下二十三位炼神真人来回飞遁,早已将灵识锁定住了寂月楼这一艘法舟所在的区域,连一片残渣都没有放过。
由于巨量的法力汇聚,强大的灵识扫察,一层固若金汤五色光幕遽然形成,只要紫谷槐在其中,就怎么也逃走不脱。
然而,就在此时,五人关注的神女派飞舟上,一个身穿麻袍,无关毫不起眼的年轻人面露喜色。
他握紧了拳头,暗自叫道:“好机会!天助我也!”
赫然是藏身于人群中的紫谷槐。
他虽不清楚寂月楼那边为何会闹出诺大动静,但所有人关注点都在那里,二十三位真人也都聚在一起,这岂不是最好的脱身良机?
“没想到你们打的这个主意!居然想要在这里将我擒住!”他冷笑一声。
心里暗忖道:“不错,紫某眼下的确无法在罡风中行走自如,但要想撑上一时半刻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个位置……”
紫谷槐走到法舟边沿,扫了眼底下。
“差不多了,再飞遁一会儿就要下出九天,罡风覆盖的范围不大,啧啧!这意外来的真是时候!”
他心里估计好大致,手在麻袍内掐了一个诀目。
神女派甲板上自也有不少弟子在看热闹,不少寂月楼弟子被救起,被也不知道哪位真人丢到了甲板上,一时间寒暄有,嘲笑有,同情也有,场面愈加热闹。
但却无人注意到,有数名弟子眼底隐隐散发出一丝紫意,不动声色地往紫谷槐的方向徐徐靠了过去。
紫谷槐目光紧盯四下,就在几名寂月楼弟子被丢到甲板上,引发了一阵热烈议论时,他心中猛一紧,心下喝道:“便是现在!”
面对二十三位炼神真人,要说紫谷槐还能视若无物那却是在说大话,不说他现在只是“寄人篱下”,至多只能发挥元婴境界的法力。
即便是他原身到场,在一身法力未能尽复的情况下,面对眼下情况也只能小心翼翼,择选良策伺机而动。
紫谷槐单手持决,猛一抖麻袍,提腿踩到栏杆上,纵身跃下!
义无反顾紧随其后的还有五名神女派弟子。
这阵仗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本就在人群中,虽无人理会,但一举一动却有不少弟子看得清楚,有人愣了一愣,惊呼道:“你们在做什么?”
紫谷槐附身之体只有金丹修为,虽能驾起遁光御空飞行,但却无法阻隔罡风。
一阵阵冷冽激寒,宛若刮骨冰刀也似的罡风渗透入遁光内,麻袍猎猎作响,他的脸上与肌肤登时出现了皲裂,血丝密布。
紫谷槐怒喝一声,浑身紫色灵光涌动,生生抵挡住这要将自己刮磨成肉糜的天地伟力,同时背过身来,看着头顶落来的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