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李道友方才所用的掐算之法是何来历,潘某为何看不出端倪来?遮莫还是以自身精血与根本为代价的?”潘承曾看了眼李澈左手,以及他那一头的灰发。
“呵……潘承曾你切莫再称呼我这小叔公为道友,适才我唤尔等出手,‘潘道友’与‘乐道友’可还犹豫乐几息,若非归仙子雷厉风行,只怕这会儿我等早已身首异处!”
李澈还未说话,李巾纭却先开了口。
原来,就在李澈与景平动手前片刻,赵向心按照计划和景平换手,顺利对上了怒虎,然而李巾纭那般却犯了难。
乐元魁、潘承曾两人,在那等紧要关头,竟然都肯豫于和他换手!
诚如李巾纭所言,若非最后归春兰疾速驰援,无疑,一众人等此时完全将是截然不同的的命运。
无怪乎李巾纭冷嘲热讽。
潘承曾面露尴尬之色,无意间摆了摆袍袖,发出轻轻的荡响,试图打破沉寂的气氛。
没想到乐元魁反而坦荡,大大方方承认道:“不错,适才是乐某过于小心乐,但你们宸虚派也须怪不到我头上。”
“你突然来找我换手,我自然要考虑以你那萎靡的气息与带伤的身体,能否拦下这头异兽。”
“再则……李澈那边战况实在不明朗,又对我们遮遮掩掩,或许他有他的考虑,但乐某也有自己的考虑,乐某心里也评估过就这么上去是否是送死。”
“我九五真宫功诀法门也有不少,但多与王霸相关,然而王霸绝非愣头青,乐某考虑的多了些,却自认无可厚非。”
乐元魁顿了顿声,对李澈拱手道:“当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只能说是李澈你的本事,乐某自己短视,这里与你……赔个不是。”
乐元魁一直以沉默寡言,孤高傲气示人,这难得的一连串解释,虽然依旧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却没人觉得他是在敷衍。
李巾纭面色稍霁。
有乐元魁开头,潘承曾便也顺着阶梯下了,苦笑道:“我与乐道友是同样的思虑,李道友,潘某也与你赔个不是!”
说着,身子微躬,拱了拱手。
这两人虽然都是孤高傲气的性子,但本质还是有不同的……李澈心里下了个评定,轻轻一拱手,算与两人回礼,大大方方受了。
潘承曾、乐元魁这一微躬一拱手,一般人恐怕难以生受,但正如潘承曾所言,李澈这一次是伤了元气的,救了在场所有人,却问心无愧。
气氛一时静默,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去提及万兽山那件宝物。
潘承曾、乐元魁、归春兰心里怎么想的李澈不清楚,但他们这边,赵向心已经暗地里给他们传了音,说是如果这三人动手要抢,由他们三人出手,让自己先撤走。
此时的李澈若要斗战的确有些力不从心,而景平、赵向心、李巾纭三人对上潘、乐、归三人,绝对不会落到下风。
他不是矫情之人,没有犹豫,便应了下来。
僵持紧张之时,忽然天外来了动静,几道遁光由远及近,转瞬到了这一方天幕下。
“啧啧啧……这里发生了什么?好大的动静!”一个慈眉善目的僧侣显出与他面相完全不符的魁梧身形。
他穿着血色的袈裟,袒胸露乳,脖子上挂着一串巨大的紫檀珠串,每一颗佛珠都要比醋钵还大,一般人拿在手里就吃力,更不提像他一样挂在脖子上。
“化血寺的人……”李澈有些意外。
这魁梧僧侣身后还跟着两人,都穿着统一的血色袈裟,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人面颊瘦削,双手合十,虎口平端着一枚降魔杵,一人圆脸矮胖,手提一根两头是铸银狮首的戒木长棍。
这两人全都眼帘低垂,目不前视,为首的慈眉善目僧侣却双眼灵动,打量着场内情况。
他扫了一圈,目光在李澈身上稍作停顿,最后落到了景平的身上,惊喜道:“原来是宸虚派的景平法师,敢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景平听他称呼自己为“师”,不禁皱眉,单手持珠诵了一声佛号,摇头道:“小僧当不起法师的称呼,请这位……”
“化血寺慧真。”
“小僧慧安。”
“小僧慧立。”
为首的僧侣开口道出自己法号,身后两人紧随其后。
景平点头,唤了三人一声,说道:“并没甚紧要事,小僧几位师弟适才与三位玄门俊杰闹了点矛盾,这会儿才发现是一场误会,却不劳三位关心了。”
慧真看了两方数眼,眼珠子一转,问道:“果真如此吗?”
李澈几人略有些紧张地看向潘承曾、乐元魁与归春兰,如果这时候后者三人矢口否认,将宝物的事情吐露出来,以他们四人眼下的状态,面对几个生力军,尤其是这一眼就知非凡地慧真,想是很难讨到好处。
潘承曾三人互望一眼,令李澈几人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这位商清派弟子站出来道:“确实是一场误会。”
李澈几人一愣。
慧真也一愣,不过旋即就不以为意打了个“哈哈”,道:“我以为什么事情,闹出诺大阵仗,那龙卷遮天蔽日,好生可怖,既是误会,那就不用再提。”
他居然真信了也似,抛开这一话题,对景平问道:“景平法师,慧真早已听过你的名头,今日不想与你能够碰上,咱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景平念诵了一声佛号,摇头道:“出家人……”
他本想拒绝,但转念想到万一这慧真见自己拒绝,恼羞成怒,几方人大打出手,却不利于自己这边,便摆手道:“请讲。”
慧真嘿然一笑,道:“我知景平法师与佛道颇有因缘,却阴差阳错下拜入道门,委实可惜!”
“不若这样,你我斗过一场,倘使慧真落败,那小僧任凭景平法师你处置,但若是法师你落败……”
他腼腆一笑,道:“慧真想请景平法师脱出宸虚派,回归我佛!”
景平嘴角一抽,没想到他打得是这么个主意,摇头道:“多谢慧真好意,但是小僧已有恩师,亦有归宿,却不好拿来赌这个了,否则便是忘恩负义、绝情绝义之人。”
慧真点点头,丝毫没有意外,想了想正欲再说话,却见到天外四方又来了四道遁光。
停驻在空显露出了四人身影,分别是:瘦高背着竹筒的青年男子,身穿艳红裙装的美妇。头戴羽冠的中年文士以及一个胡须花白的古稀老者。
四人显然各有来历,而非同出一门,现身后,第一个到这里的老者愣了一愣,奇道:“咦?那张澜华呢,他取了宝贝就跑了?”
“宝贝?”与他同一批到此的三人全都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