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李澈又赢了?”
“单独打一人说实话我都不会惊异,但连番斗落两人,只用了一头妖鬼,这却有些叫人难以置信……”
“他怎么不用别的手段?好像只有方才那一式随手聚化冰山的法术?”
“我记得这李澈是一名剑修吧?他为何不用飞剑……”
周遭沉默了一瞬。
“是他实力太强,自觉仅凭一头妖鬼就能拿下对手,所以才不曾动用飞剑?”
“也许吧……”
御虚魔洞飞舟上只有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死寂,甚至带队的炼神真人圭明支神色也略显动容。
他少见地感叹道:“沙开坚这小子真的不错,的确可惜了……”
旁边几个元婴修士互望了眼,不敢说话。
圭明支似在自言自语,“竹蚜草人的阴血雷能够破妄伤灵,天生对妖鬼阴灵有克制作用,不仅如此,还能对一些普通妖鬼感到棘手的纯阳灵物兽类造成伤损,”
“鬼焱剑作为法宝,之所以被记述在《中统鬼神部目乘魁录》最后几页,到底是有原因的,首先便是炼造所需的材料难得,将九成九以上的弟子都拦在了门槛外。”
“其次,虽然炼造难度大,获取材料难,但其单一的功用远远匹配不了修士所付出的努力。”
“这鬼焱剑虽为剑器,但却非是剑修所用,既不能劈斩也不能刺戳,唯可释放与自身同名的叫做鬼焱的白色灵火,对妖鬼虚灵同样有极大的杀伤力,更能侵蚀浸染法宝。”
“可惜……”
圭明支居然又叹了一句。
“我明白这小子的打算了,若果完全掌握了竹蚜草人与鬼焱剑,他大概率能在本门同阶弟子中占据前列。”
“以此获得宗门大量修行资源支持,再增足己身修为,循环往复,助力自己勇攀大道,不可谓不聪明……”
围在圭明支身边的几个元婴修士从未见过他如此感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面面相觑。
身后众弟子的议论声终于传来,圭明支淡淡道:“他的鬼焱剑是用鬼桃炼制的,不可多得,下去收拾下。”
“是!真人。”一个元婴修士应声,纵掠而下,将沙开坚残留下的储物囊袋、法宝等物全都收拾好后迅速回转。
到此时,比斗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禹台运觑见李澈痛苦不堪的伏趴在地面,眼中瞳仁与眉间裂纹前所未有的清晰,稍加感应,便觉察到月灵无离反魂术已经将到临界点。
他心下振奋,就要纵入广场中,哪知一道遁光赶在他前面,先一步落脚场内。
禹台运大怒,喝道:“谁人!”
来人浓眉大眼,精神奕奕,鬓角捋着一对八卦双鱼铁扣随风而动,正是宸虚派宋嵇。
禹台运一愣,“怎么是你?”
宋嵇没有理会他,对着李澈拱手道:“李师弟,师兄我来与你讨教一番!”
见自己被忽视,禹台运再也忍耐不了,居然也要一步跃上台,空中的林建帛当即喝道:“台运!规矩即是规矩,休要胡来!”
他说着,扫向宸虚派墨玉飞宫上已然神色转冷的周致台。
禹台运这才顿驻脚步,正想问一句“为何他一个宸虚派弟子要上场来与自己人斗”,旋即想到李澈如今被自己宣称为寂月楼门人,倒不曾坏了规矩。
更何况他方才自己便是想要上台,倒更没理揪着这个由头来指责对方。
宋嵇这一上场,除了周致台,所有人都大感意外,才消弱下去的议论声复又热烈起来。
其余门派的人倒还好,不外乎是想到了方才宋嵇提到的颜真人的过话,然而宸虚派弟子却炸开了锅。
“宋师兄上场,是要替掌教清理门户?”
“你这么说还真有道理!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两人的确是师兄弟啊!”
“所以颜掌教传话,是让宋嵇亲自出手,将这李澈擒捉……亦或是格杀?”
“这么一来,掌教真人这些年来没有发布通告的原因好像也能够理解了,就不知具体情况是否如此……”
不少人把目光投向周致台,便连李巾纭与赵向心也目露疑色,但这位天同星真人却没有半点反应,一副淡定模样,不免让人愈加好奇。
禹台运望向林建帛征求意见,后者同样没有动静,便只好瞪着宋嵇,语气森然道:“管你有什么手段,他已经没有办法脱离我的掌控了!”
宋嵇依然没有理会他,而是在广场上走动起来,上下不住打量李澈。
说实话,这会儿的李澈模样实在不堪入目,发髻早已不见,黑发散乱,鬓角与下巴的胡须蓬杂,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对月白色的眼瞳与眉心的银月裂纹最为惹人注目。
他浑身上下衣物破破烂烂,被血污与灰垢沾满,拳头、手肘、膝头乃至足尖全都裸露在外,半脱未脱的疤痂粘连在皮肤上,露出与周边颜色明显不同的嫩肉。
更不提他此刻的行为举止,整个人蜷缩在地,时不时抽搐,牙齿格格打颤,眼瞳乱飘,喉咙里发出压抑无比的呜鸣与沉嘶。
这副模样,放到世俗里去,别人只会以为这是哪个得了重病的游街乞丐,心生同情之际,却又不敢来过问,只怕他随时会死去,届时惹得一身腥臊。
但即便如此,宋嵇依旧能够看出李澈底子的好,心中赞道:“这位李师弟不愧能被老师收作弟子。”
他这副顾自的模样,把一旁的禹台运气得冷笑连连,也不再遮藏什么,当即就出言讥嘲道:“李澈早已被我派秘法给控制,不可逆转,不管你要做什么,都放弃罢!徒劳而已!”
没想到宋嵇这次回应了他,不以为意道:“无妨,我今次来此,便是为了解救李师弟,将他带回门内。”
他语气平淡,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鲜有人能够觉察到的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