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朋尚哑然失笑,起身歉首道:“听你的。”
他对李澈道:“监正,张静张师妹,在楼内负责炼制弟子们的日用丹药,第一天的时候你们见过的,不知您还有印象么?”
李澈也起身,强打起精神,拱手笑道:“怎会不记得,当时我还与前辈讨论过丹药产出数目来着。”
何朋尚虽然年岁更大,金丹中期修士,但身为观星楼监副,身份上就比李澈要矮上一头,是以两人有先后之分。
但张静并非观星楼弟子,更非镇远殿弟子,乃是宸虚派内负责炼丹的岐黄观弟子,本质山两人只是同门,是故李澈称其为前辈,乃礼义之别。
张静含笑做了个福礼,又对方程弘与颜沛微微颔首,招手道:“监正你们换个地方聊吧,小姑娘需要安生歇息。”
李澈提步走出房内,笑道:“不多聊了,我有一堆事情要忙,何监副,这边有消息了还请你派人来唤我一声。
何朋尚阖上门,笑道:“好的,我稍后安排下去。”
一旁的方程弘却笑道:“誒!李监正,何监副,不消麻烦别人,方某愿意守在这里,但有消息,我来通知两位。”
何朋尚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注意,嘲讽道:“你?白羽观弟子也愿意来干这活计?古姑娘可不知要几天才能醒转!”
方程弘不以为意道:“呵呵,不急不急,反正门内这两天派的人来也该要到了,届时我直接让药师看下古姑娘的情况,也好避免些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李澈心沉如水,对此也没有办法,总不好说你不能这样,况且,他本也没有动手的打算,便道:“方特使愿意待着那就待着。”
说罢,朝何朋尚与张静别过,同颜沛笑了笑,沿着悬梯回到了自己房内。
……
“呼……”李澈长舒出一口气,心乱如麻,方才有那么一瞬,他脑海里甚至闪过逃跑的念头。
但随即便意识到,倘若自己这样做,只怕下场会更惨,不仅宸虚派这边容不下自己,伏罗派那位肯定也不会轻饶自己,甚至于嘉峻李氏也说不定要有动作。
他走到书桌前,也不顾是隔夜的凉茶,咕嘟咕嘟便猛灌干净,坐到了榻上。
肚子里冰冰凉,转倒是让他有些静定,重新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整理审视目前的讯息与情况。
就眼下来看,将置立他于不利之地的,共有两点。
首先便是那毒害了周俊与周泰的毒药。
李澈不知道宸虚派知不知道这种毒药的来历,或者能否从中找出些端倪,但他拥有这种毒药本身便已经足够让人生疑。
他昨日是以从御虚魔洞的渊狱鬼界内淘来作为借口,但让他担心的是,宸虚派的毒道药理大师,能够摸清楚毒药的来历,或者揪出些端倪来。
若然如此,那他就很难解释,撇清关系,露出破绽。
对此,他真的没有半点方法去应对,只能祈祷宸虚派对于此类丹药不甚熟悉,真个相信他所说,其是来自于渊狱鬼界内,让一众人无从考证。
不过硬要说来,这件事情唯一让他安心的,便是此种毒药乃是伏罗派那位的授意,交由他使用,也不说别的什么。
换而言之,这位如此态度做法,会否代表着根本不担心宸虚派会寻根摸底,将他揪出来了呢?
想到这里,李澈倒是稍些安心。
不过第二点却更让他头疼,即是古亦绿的事情。
这不同于解释毒药的来历与用处,古亦绿之前“身亡”的时候,方程弘就已经在怀疑事情的真相。
倒并非是说他觉得李澈干嘛了,只是觉得事情大有蹊跷,有深挖的价值。
而古亦绿未“复活”前,李澈还能够用误伤的借口来开脱嫌疑,然则,一旦古亦绿醒转过来……
想到这里,他一阵心烦意乱。
有什么办法能够捏转局面呢?
似乎只有下狠手,将古亦绿真真正正结果。
但……问题在于,如今古亦绿深处观星楼内,要想做这种小动作,去刺杀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
更还有一个方程弘在旁虎视眈眈,摆明了就是要等到古亦绿醒来,将想问的事情给问清楚,避免他的干扰。
况且,对李澈而言……哪怕古亦绿躺在自己面前,他也很难说服自己出手。
心头烦躁之意又有复起之势,他坐了一会儿,“噔”一下起身,在屋内左右来回徘徊,久久不能平静。
……
方程弘亲手搬了两张靠椅,和颜沛一左一右坐在门外,顾自闭目养神。
良久,一个女弟子端着托盘来到了八层,轻轻叩响房门。
他蓦然睁开眼,随之从屋内传来了脚步声,张静的徒儿走了出来。
“巧巧师姐,你辛苦了,张师叔让我送些清露和你爱吃的糕点来。”女弟子将托盘递了过去。
曹巧巧眼前一亮,伸手接过后,轻笑着道:“有劳师妹,替我谢过老师。”
两人闲话了几句,女弟子问了点古亦绿的情况,便告辞离去。
阖上门前,方程弘突然出声,笑道:“巧巧姑娘,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可以么?方某想请教你些事情。”
曹巧巧一愣,半掩着门,看了眼房内,轻声道:“前辈有何吩咐?我不好走开太久,您有事请说。”
“好!”方程弘站起身,走近了些,笑问道:“其实没什么大事,方某就是想问问,当初古姑娘被送进来时,是否是由张师姐做的尸身验查?”
曹巧巧没想到他会来问这件事,犹豫着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