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星楼,李澈安排好左右,简单思索了会儿应对办法后,就又恢复了之前的作息,在府内修炼,足不出户。
这般风平浪静又过了半月余,一日夜里,刘彦归那里终于传来了讯息——刘昱安联系刘冉山了,问起了丹药的事情。
刘冉山按照刘彦归的指示,告诉了对方,丹药已经炼制完成,打算在哪里见面交付。
这蒙混了刘氏与宸虚派的刘氏子弟保持了他一贯的精明谨慎,并不打算当面交付,而是指定了一个地点,让刘冉山把东西放在那里,他自来取即可。
刘彦归在给李澈的消息里提到,他估计以刘昱安的为人,说是来自取,却也极可能不会是本人亲至,大概率还是与传信时候一般,是通过些禽兽来达成。
李澈对此深以为然。
他是清楚周俊与周泰两人的来历的,结合考虑三人的行事风格,这是非常有可能出现的局面。
而刘彦归不然,他能做出这等判断,证明了他的应对得当与考虑周详。
李澈在心底赞了一声这位刘氏族长。
似这等御使灵禽走兽的手段,除了极少数个例,一般而言,被御使的灵禽走兽并不能够离开主人太远。
这一点在他与曹阮前两日的一次交流时已经有所提及。
刘彦归虽然不清楚周俊与周泰的来历,但大体也能猜想到这是某种御兽的手段,也知道其局限性。
因是之故,他当初定下的行动方案里,就有一例是专门针对眼下情况的。
即是以约定交付的地点为中心,确定近处有可能的藏身所在,同时安排人手,每隔一定的距离插立暗哨。
越靠近交付地点,人手安插越密,往外扩去,逐渐稀疏,不再定点,而是巡游。
这一举措下,等若将以交付地点为中心的数十里区域呈圆环形扩散包裹,如荡漾的一圈圈水波般,虽不能说密不透风,但确是大范围管控要求下的好办法。
李澈对这一行动计划没有意见。
次日天方蒙蒙亮,李澈就唤来了何朋尚,让他先把参加围捕的队伍先带去约定的交付地点附近,与刘彦归会合。
而他则先去了一趟两条街外的某家路边早点铺。
曹阮有约。
穿着洗得都已经发白的短衫的老翁又做掌柜又当小二,端着一碗杂菜稀粥与一屉包子来到缺了一角的木桌木椅边。
他拿肩上抹布草草擦了擦桌面,放下吃食后,从兜里摸出来一只手环,双手递了过来,“客官,这是方才那位顾客让我转交给您的。”
李澈沉默着接过手环,端详起来。
这是一枚在世俗当铺眼里堪称劣质品的手环,通体淡绿发黄,材质似石非石,似玉非玉,掂在手心,毫无分量。
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透光程度,朝阳穿射而过,在地上洒落五彩斑斓的光影。
李澈将之收好,想了想,问道:“这人在你这用了早点?是男是女,相貌如何?”
老翁拿沾满油渍的抹布擦了擦额头汗珠,笑道:“吃了,和给您点的这份一模一样,却是个男……”
他突然愣住了。
“是……男?是女?咦,我怎会连男女都分不清楚?”
被施以术法了么……李澈皱眉。
很显然,这掌柜被曹阮施以术法,连男女也记不得清了。
李澈沉吟了片刻,问道:“样貌呢?如何?”
答案依旧令人失望。
“样貌啊!这是个漂亮秀气的公子哥,身高八尺,满面疤痕,身形瘦削,肌肉虬结,一头青丝如瀑,妖媚动人……呃……”
李澈听着这前言不对后语的胡话,老翁愣怔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再期望能从他口中问出点什么,抛下一角碎银,转身就走。
“诶……公子,你东西不吃了么,之前那客官已经付过银钱了!”
李澈不予理会,为免惹人注意,走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胡同里,纵起遁光,直奔建阳城外去。
……
刘昱安将交付丹药的地点定在了建阳城西面三百里处的一座荒山内。
这里本是一个土著部落的聚集地,昔年极为强盛。
后来据说碰到了妖兽狂潮,所有人死的死,散的散,整个部落分崩离析,如今早已不见当年辉煌,只剩下满地的断壁残垣。
为免日西坠的金赤虹光过于引人注目,李澈在距离约定地点的五十里开外,就收起了本命飞剑,不再以剑遁破空而行,转是以法力御空飞遁。
他的法力在步入金丹境界后就变成冰蓝色,恰值今日天气晴朗,碧空如洗,在空中若不细辨,一时间倒也发现不了踪迹,隐蔽性颇好。
及至约定地点二十里,他放缓遁速,四下打量许久后,瞅准了底下荒山内的某处,按落遁光,一头钻进了枝繁叶茂、荒草丛生的密林内。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萦绕于耳。
他走动了几步,忽然,前方一片广阔的平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里没有高大的植被,只有低矮的树丛,光线还似乎被隐隐折射,正自奇疑,一只手凭空出现在了空气中,将光景像是掀开帷帐一般摒起。
一个刘氏弟子出现在前方,侧过了身子,将手横摆,恭敬道:“监正,这里请!”
李澈大感意外,却没想到刘氏会有这么玄妙的手段,将营地驻扎在此处,与周围环境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就连灵识扫察之下也没有丝毫异样。
他方才走进内里,刘彦归就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道:“李监正,你终于来了!”
李澈也笑着回以一礼,四下打量片刻,看到了在一旁带着人休歇调息的何朋尚,又看到了不少刘氏子弟或站或坐在做各种准备。
他不禁奇道:“刘族长,怎么这里还有这许多人,可是哨岗还没有布置安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