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想到村寨内那些居民无比郁结的心神形貌,以及像是乌云一般压在村寨上空的死寂气氛,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坚定地往这座渊狱西城的中心广场走去。
方才余兴言和厉春在场,他并没有机会仔细顾望,这会儿走走停停,轻松自然的模样,倒是十分惬意,活脱就是个魔门中人。
这倒不是说余兴言和厉春两人不堪,受耐不住压力。
实在是他们两人不认得这渊狱鬼城内的任何一个文字,试想,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下,几乎与你置身于人生地不熟的异乡近似。
语言、文化、习俗等等所有全都与你所知的大相径庭,南辕北辙,且这“异乡”还十分排外,一旦你露出外乡人的身份,便要接受群起而来的围攻,不死不休。
换做是谁都难免小心翼翼,提防有可能到来的未知凶险,敏感异常。
但李澈不同,这魔门篆文他太过熟悉,以致于走在街道上全没有任何感觉,在他眼里,这就是带着当地风俗的“小城”,并不比图渊古城要神秘,有甚大的区别。
他一路走走停停,看看这看看那,遇见有人说话,便放慢脚步,想试着从这些仅有的讯息里整理出能为自己所用的东西。
这感觉愈来愈如鱼得水,有许多东西,伏罗派那位都曾经教导过他们,譬如行走时神态,速度,举止表现,最大化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些都是身为一个合格的谍子该掌握的技能。
只不过想到伏罗派那位,李澈心头就被一团疑云所笼罩。
为何这位会教授他们魔门篆文呢?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只以为这是一种密文,方便自家交流,有一套独特的解读办法,不致流漏什么紧要讯息。
这样思索下去,那一开始给他们,用以配合练习掌握种种奇巧本领的书卷又是什么来头呢?
不薄也不厚,大约两个手指厚度,一看就决不是仓促书就的卷册,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来头。
李澈越想越糊涂,最后只能汇聚成一个念头——下回碰到那位,当面问上一声?
只是也不知对方肯不肯作答,还是用什么随便的立有搪塞自己,毕竟既然一开始就不肯明言,肯定有其道理,或者说……顾虑。
左也不是,右也不对,他眼皮跳了跳,最后只能呼吐出口浊气,收拢神思,把精神集中到眼前的事情来先。
两界飞梭楼就在面前,他只是不显不露地犹豫了一瞬,便抬腿跨过门槛,阔步走了进去。
人很多,至少相对于整座渊狱鬼城内的情况而言,入目所及,至少超过七、八人,远不是别处可比。
唯一比这里人多的地方,可能只有城门口处排起的那一列队伍了。
为免“鹤立鸡群”,表现出与左近之人不同,引起不必要注意,他随着前面的人就往内里走,此时才得以窥得这座“两界飞梭楼”的全貌。
这栋建筑外形乃是倒扣的碗状,故而内里也同样,下宽上窄,分有几层。具体不得而知,只能看见一道悬梯蜿蜒而上。
一楼此处,贴沿着“碗口”边沿,置放了一排的桌案,有身穿统一制服的御虚魔洞弟子坐在桌案后,面无表情给一些人问话、书写,似乎在办理什么手续。
李澈四顾片刻,看到了入门后右手边有一面石质的告示栏,数人正站在跟前查看,心头一动,便也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