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片刻,对谢良温问道;“良温兄,且问一事,方才草亭内,洪兄曾提及,他在等待一个良机,不知何解?”
“唔……李……”谢良温支吾一阵,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李澈,索性就只一拱手,“两位有所不知,这花蜈一旦开始蜕皮,却有两个时候最为虚弱。
一是它新躯顶破旧壳,头部方出时。
此刻头部皮软肉嫩,重击之下,轻而易举便能将其斩杀。
但我等发现这花蜈时,它触角与头壳早已蜕出,且变得以往一般珞珞如石,错失了此良机。
其次,就是它全身蜕完皮后。
此时它羸弱异常,须要将养……按它大小,大略要将养半日,并把蜕下的皮壳吞食之后,方能回缓过气。
在此之前,便是我等动手之机!”
“有多羸弱?”李澈又看了眼花蜈身边那一团惨象。
谢良温斩钉截铁道:“它此生最羸弱!”
李澈点头,没再多问。
又思忖一会儿,他心底就有了定算,朝谢良温一拱手,道:“有劳了,我等先回吧。”
谢良温也不去问他,帮也是不帮洪诚礼,执礼回过,提腿先往回走去。
萧博易则与李澈一道,落在后头几步。
他轻声问道:“如何,我们怎么说?”
李澈没有出声,只缓缓点了点头。
诚然,围猎这头花蜈必然凶险万分,稍有不慎,怕就要呜呼而去。
但求道一途,好比千军万马独木桥,既与天夺,还要与人争,更是与自己相斗。
李澈不知旁人如何作想,他却不愿在此处退缩,失了本身进取锐意——
若一头无有法力的凶兽,就能将自己退怯,那日后的千难险阻,又该如何办法?难道永不相争?只顾明哲保身?
那又如何能成事。
他之所以犹豫,却是另有所虑。
萧博易所想也差不离多少,眼见李澈应承下来,顿时目露喜色,右拳重重锤在左手掌间,显是有些激动。
他乃寒门出身,非同那些世家弟子,背后有整个家族撑持自己修炼。
这上品寒玉精乳膏换作平时,仅靠他自己,绝难入手。
因而先前他便暗暗筹算,即使李澈无意参和,他也愿为其搏上一搏,而今见李澈表态,心下自是大喜过望。
“你慢来……我须再问你一事,”李澈看他一副已将那精乳当作自家囊中之物的喜乐模样,好气又好笑,不知该夸他乐观好,还是骂他心思粗咧。
“怎么?”萧博易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觑了眼走在前头的谢良温,嘿然一笑。
“我对一些宗族世家不太熟悉,”李澈把话音稍稍压低,“这江殷洪氏……在外声名如何?”。
萧博易眼珠一转,就明白他所言何意,“你担心……洪诚礼言而无信?了事之后,他却不践行承诺?
断不会如此,据说洪氏祖上,本是哪国礼部尚书,机缘巧合下,这才举族入道,崇尚礼信乃是其祖训。
哥哥你担心这些个作甚,他洪氏安敢欺辱到你李氏头上,哪怕你只是……
咳……方才你也瞧见了,那洪诚礼交好之意再明显不过,因你之故,连带与我都客客气气。”
李澈闻言,哑然一笑,只觉萧博易所说颇为在理,自己是有些当局者迷了。
便在三言两语功夫间,草亭复又出现在几人视野中。
李澈轻舒一气,整理了心情,提快两步,朝已然迎上前来的洪诚礼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