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缓朝前移动,参会弟子陆陆续续步入了升云殿内。
也不知是因为那松良稷的道法仍有存效,还是震慑于他的气场,整个现场秩序井然,没有一人嬉笑吵闹。
因为站位与身高的关系,李澈列队时被排在了末段,足过有近两刻钟,才轮至他这一行的五人入殿。
收拾好有些纷乱的心绪,理正仪容,待另四人先入了殿内,他才提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和煦、敞亮、静谧……
这是入殿后,李澈的第一感受。
他下意识仰首,只见整个拱顶不知如何造就得通明透露,一簇簇金霞自天穹透过云层,赤裸裸射落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
殿内共由十二根立柱撑持,上镌吉瑞灵兽,下压宝莲石础,四壁雕满了各色形态的祥云。
大殿正中摆放着一鼎袅绕烟炉,里间一块与地面浑然一体的玉石台座上,端坐着一个独自对弈的银甲将军,正是此间殿主——松良稷。
下首右侧,竖立有一面高一丈、阔三丈的玉壁,左侧则席地安放了数十只蒲团,以及……
正盘腿而坐,一手撑膝,一手招摇,在旁人怪异的目光注视下,轻声高呼着“这里”的萧博易。
李澈低头轻咳一声,瞄了眼玉台上那位,有些汗颜地朝他走了过去。
两人此刻在此处碰头,却是早先就计议好的。
萧博易活脱,临逢这等观内盛事,自然少不了与其他参会的同门交际。
李澈抛开来宸虚派的真实目的,须要低调行事,他本身也是一个喜静的性子。
而与萧博易站在一起,势必也得同人交际,李澈自己光想想……就有些疲于应付,更不提如今门内许多人都知晓了他的“出身”。
是以,两人约定,在进入须弥小界之前,且先分开行事,入界之后,再一道对付里头的种种。
“怎么这么晚,”萧博易轻手轻脚,迎过来两步。
李澈回答得简略,“起迟了些,也没想到参会的人这么多。”
实则是他没甚兴趣。
“这还需想么,人自然多,千年以降,第一次公平公正的……”萧博易越说声音越轻,“不说了,快些走吧,这大殿里着实气闷,我待得难受。”
说罢,朝对侧努了努嘴,当先提步过去。
……
“两位,在此以手轻触,取合自家所用。”
玉壁前,一名宫装女子垂手而立,见李澈二人近来,并掌把臂往身前一摆。
就见一张几案上,铺开着一副画卷,上绘有各色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镰,林林总总,应有尽有,较十八般兵器还要多上数样。
萧博易急性子,甫听她话完,拿手就在“刀”上一触,但见画卷有如微风拂过湖面,一阵涟漪泛起后,浮上来一柄长刀。
他颇感玄奇,一时忘我,清喝一声,抽刀出鞘,就在原地挽了两手刀花,把身前女子吓得脸色煞白。
正得意间,就要问“哥哥,我这把势如何”,却见李澈正低头揉着脑门。
他忽地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缩着脖子望了眼里间玉石台座上,咳了一声,面色微红,躲到了玉壁后。
李澈脑门生疼,这萧博易品格、性子俱是不差,办事也利索,就是修炼曾出过岔,以致有时行事乖张,分外出格。
换做别人,他定然忍耐不了,奈何其眉目间,实在是像极了自己幼年时的一个伙伴。
许多时候,见到萧博易,他就会想起,当年那场绵亘云州数月的鹅毛大雪……
李澈暗叹一气,起手就往“剑”上摸去。
倏尔——
他心头一动,自半途中,又鬼使神差地伸向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