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府密会(2 / 2)

李澈笑着道了声“麻烦了”,也不问具体花销余数,就循着扶梯上往二楼去。

这处茶楼唤作‘馨瑶小轩’,实际却不小,因其修缮考究,大方意趣,算是青梧城内最为闲静的去处。

李澈上了楼,沿着长廊,三弯两绕,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客雅间外,摇响了下挂在门楣上的玉铃。

他要见的,自不会是那位本尊,其贵为伏罗派长老,断无可能每月出府,专程与他一会。

甚而在伏罗派的八年间,其每每现身,都有一层青光蔽体,身形样貌迷朦不可见,端的神秘。

似这等“琐事”,都是由一名叫作金禾的童子代劳,亦即昔年传信的那一位。

然而,李澈对这位却是不喜。

倒不是说曾经有些什么过节,只是此人惯爱装腔作势,喜欢拿捏与他。

也不知是为人就如此,还是刻意针对,总归很叫人恶烦。

“进来。”屋内传出来一声稍显尖细的嗓音。

李澈轻吐一气,作了副笑貌,推门入内。

绕过一扇雕山画水的镂空屏风,穿过客厅,只见一人盘膝靠在窗边卧榻之上,正偏首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

他方脸细眉,五官周正,见李澈进来,一拱手,和声说道:“师弟来了?快些坐吧。”

李澈抱拳回礼,上了榻后,就要分说来晚的缘由,金禾却又抢先开口:“师弟啊,我等修士,平素只知寻仙问道,对旁物视若无睹,不曾想这错过了多少良辰美景!

今日你来了晚些,我便在此赏景候人。

你看这江河流水,粗瞧倒也寻常,盯久了,便惊觉其每息都有万顷碧波奔涌而去,如此天地伟力,着实叫人咋舌。

这江流名作梧江?好像是固北河的一道支流吧?

是自青梧城西面分流出去,而后复又在越真国北境汇入固北河?还是说就此独流于外?

呵呵,师兄不通地理,师弟你跟着恩师八年,看了许多,也学了许多,倒要请教请教你了。

这等瑰丽之景,不能一窥全貌已叫人惋惜,若连来去走向都不能得知,实乃憾事一件啊!”

固北河便是巅云峰身处的那道江流,其始自北寒洲,一路南下,途径北芜、中灵、南瑶三洲,最终汇入南海。

因其贯串南北,绵亘迢迢,支流无数,被世人誉称为“天下第一雄河”。

李澈不知他为何突然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待听到后头,已是回过味来。

金禾言下之意,即是把伏罗派比作固北河,而他等若是这条梧江,眼下确是因故流离在外,至于将来是回转,还是怎么的,就不得而知了。

此乃诛心之言,既讥讽他前途未卜,又隐射他可能心猿意马。

李澈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又开始了么……’

“师兄说笑了。”他告罪了一声,并未打算作些口舌之争。

金禾见他低头,不禁有几分得意,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茶汤,问道:“今日何事?怎晚了这许多。”

李澈顿了顿,摸着鼻头,歉声道:“我昨夜修炼时,心神过分沉浸,今早出定,发现已过了辰时,叫师兄好等了。”

不是他刻意隐瞒实情,而是那位曾再三叮嘱过,但凡只要牵扯到嘉骏李氏,任何事都不得与伏罗派门人说起。

“呵!”金禾嗤笑了一声,不过倒不是针对李澈,“这灵门末法着实可笑,何以必须在夜里,才能让人功行速进?

我玄门修士,每日晨起,迎面朝阳,吐故纳新,服食天地灵气,滋养己身,如此一比,也不知高明了几筹!”

这话其实好没道理,修真界神通道术千千万,习练法门亦是多如沙数。

即便如此,玄灵之争,两方的焦点也从未在这处着眼。

譬如宸虚派的这门《星位小灵经》,在夜里习练,功行可凭空快上三分,玄门之法中,也同样有近似特点的功法,并不足为奇。

不过李澈也不会与他争辩这些个,只摇头苦笑道:“浮云观上有明文规定,须得化元之后,方可入内山门修习。

我也没甚办法,要想多探得些有用的讯息,只能勤修苦练。”

金禾见他搬了这套说辞,顿时哑口无言。

屋内一阵静默。

未有多时,伙计就送来了香茶糕点。

李澈招呼一声,倒水又斟茶,再寻了个轻松些的话头,两人闲聊一阵,气氛稍缓。

盏茶过后。

金禾思索了下,一抚掌,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宝蓝色囊袋,变戏法也似,摸出了一只鹅颈玉瓶、一盒雕纹漆匣、一口青皮葫芦。

他把这几个物件往几案上一推,抱着双臂,望着李澈,笑而不语。

李澈精神顿时一振,目光缓缓扫过玉瓶与漆匣,最终定睛在青皮葫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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