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颜见他嘴角有涩然之色,她心中一揪,轻声道:“神医,生气了吗?”
“没有生气。不会对你生气的。是难过吧。”沧淼温声道:“纵使不束上双目,我其实作为大夫...不会伤害你或亵渎你。我有行医分寸,不会借施手术亲近你,有任何想法我会征询你的意见先,我并非思想肮脏之人。不过束上双目若可使你心安。好的。”
秋颜眼眶一热,“我没有不信任您。更没有觉得您肮脏啊。您是最美好的人。”
“我懂。已经束上双目了,妹妹。就这样吧。不必顾虑我,我年长你许多,可以调节自己情绪的。”沧淼眉心拧了拧,将泛着寒气的锦盒打开,内里有条近乎透明的蛊虫,头部两条触须一点朱红,“是我将我们之间关系弄的...不舒服不自然了。”
秋颜见他语气中有受伤之色,她十分心疼,她并非防备他,实在是和童先生的婚约横在那里,她不能随心靠近他,使她在想不顾一切奔赴他时会有顾虑和自责。
她将衣带解开,将左胸胁曝露在空气中,手臂轻轻地掩在心口上,女孩儿特有的放不开。趁沧淼束着双目,她将他细细端详,他穿着衣物时,颇为恬淡忧郁,全看不出方才除下衣衫后拉着她手犯错时的放纵模样。
她心口一沉,沧淼将指腹压在她胸胁下天池穴肌肤上,她身子一僵,又觉他敏感地将手挪开了,只听他幽幽一叹,而后又压上来时已经戴了手套,她实际不是反感他的碰触,是紧张罢了,他戴上手套是以为她厌恶他么,更觉他可怜兮兮了。
“香蛊入天池穴后,会入心脉,随着你的脉部跳动而释放暗香,此香名叫‘海角天涯’。寻常人是闻不到的,唯有寻香雀可闻到。”沧淼说着,将一柄锋利的医用利刃拿起,使药汤浸了,“需在肌肤开个小口,不能镇痛,需要使你清醒时将蛊放进去。切肤痛,蛊虫入心脉,勾脉落蛊时更痛。忍忍,我陪着你呢,讲笑话给你听分散注意力。”
一句我陪着你呢,令秋颜觉得自己是个被宠惯的小孩儿。
秋颜点了点头,“没有关系,为了平西冥之乱,不要说在皮肉上开个小口,受点切肤之痛,断臂少腿都在所不惜。”
沧淼便将她胸胁用手背压着,随即快速用刃切过肌肤,落下小指腹大小的一线伤口,秋颜由于疼痛而皱紧眉心,唇瓣血色渐失,喉间溢出些轻咛。
他喉间轻轻滑动,用镊子将他的香蛊‘海角天涯’种入了她的伤口之内。
寻香雀落在秋颜的身畔,寻香而至,栖卧在她的肩头,寻香雀可寻香,海角天涯。
蛊虫由肌肤钻入血肉,直逼秋颜的心脉。
沧淼才发现自己竟紧张的额心出了汗,病人是秋颜时,他的确不能与旁人一样沉着应对,他迅速为她止血包扎伤口,他手套也沾了血迹,他将手套摘下放在医用托盘之内,而后摸索着打算帮她将衣物拉上,“用了半盏茶功夫。好了。”
“唔...痛。”秋颜的心脉由于蛊虫侵入而剧痛难当,她嘤的一声将身子缩成一团,倏地半趴下来,柔软的胸腹压住了沧淼正为她拉拢衣衫的手心。
沧淼身子一紧,手心里的柔软触感使他不敢妄动,以免被秋妹当作人渣。
秋颜直痛得满身香汗。
沧淼手心里也有了她的汗迹,有比我更不行的吗,比坐怀不乱,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秋颜被剧痛折磨了二刻钟,才放松些,她合衣坐了起来。
沧淼捻了捻手,余温软香尚存,倒舍不得去洗手了,半笑着问:“我眼上纱绸可以除下了?”
“嗯。”
沧淼接着又为秋颜系上了假肚子,见她挺着圆圆的肚子作个孕后之状,他心中一动,若她能为我生个宝宝多好,他细细地看了看她,“香蛊埋了,百余种解药吃下了,假肚子系上了。子时到了。预祝我的大将军马到成功。走,送你去丽阳门。出勤。”
秋颜咽了咽口水,说真的,前途渺茫,生死难测,这一别能不能再见都不晓得。
她随着沧淼走到院中,踩着满地落蕊,轻声道:“神医,如果我可以马到成功,顺利取下贼人的首级,如果我真的有缘护国公之位,去将军殿受封。您...您那天可以来看我受封典礼吗?”
“是邀请我去吗?”
“嗯。我开始士气低落,您送我不倒翁鼓励我。我不懂扮皇后,是您引导我。今日又是您为我埋香蛊,赠我海角天涯和寻香雀。如果我可以成功,有一半功劳是您的。所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成功了,您可以来参加吗?”
“不要灭自己威风。不要说如果。我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我们是去收割的。你一定会成功!”沧淼颔首,“只要我活着。但凡有口气在,我一定会去参加你的受封典礼。”
秋颜深受鼓舞,点了点头,“嗯!谢谢您!”
沧淼见她笑靥憨甜,不由心中一动,“秋妹。”
秋颜别过面颊看他,“怎么?”
“你可有一点点的...中意我?”沧淼温声问着,“能说一次吗……”
秋颜心中一动,何止是一点点呢,我有很多很多中意您,我的心怕是装不下了,可我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