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的面颊立时红透了,旁边秀女们对她的视线更是辛辣妒忌了,她不懂,她挺怕的。
太后不悦道:“入龙寝那倒也不合规矩,但到底是你的人。若是有意,便偶尔教她过去相伴就是了。”
“有意,”帝千傲沉声道,“海胤,今夜传宋凝伴驾。”
“是。帝君。”海胤忙躬了身子,半年了,他想帝君应该是从丧妻之痛走出来了。半年来帝君没有提及过洛长安三个字一次。帝君除了将镇痛的药物越服用越多之外,他再看不出帝君有哪里记得先皇后了。他们这帮下属也不敢提起那三个字,大家就像被封口了一样,有了不能触碰的伤口。
刘勤被帝君疏远了鲜少联络,白泽被派去了镇守边疆也看不见了,白家一门被帝君雪藏了。
加上今日传了宋凝伴寝,洛长安的时代到底是都过去了。
宋凝傍晚就到了龙寝,龙寝内的摆设很整洁,帝君是个井井有条的男人,她一板一眼地坐在椅上,她小心地整理了仪容,将衣服纽扣系到了颈项最顶上一颗,生怕落下不庄重的名头。
大抵等到了后夜,帝君仍在御书房理政还未回来,宋凝有些困倦,便伏在案上睡着了。
帝千傲于后夜回到了龙寝,进屋习惯性地将手上玉扳指取下放在进门几上,目光里见到宋凝那教月光斜映着的侧颜,还有那端庄系着的纽扣,不由心头眼眶一涩,他缓步走过去,似乎怕将人惊醒了一般,他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如何都看不够。
四下无人,他眼眶红了,殁了...一百七十五天零五个时辰了。
宋凝听到了声响,便惊醒了过来,当她看见帝君竟在她身畔,便心中紧张难抑,她微微一动,将桌上的茶盏打破了,登时惊扰了这安静的夜晚,她倏地跪倒在地,“对不起,帝君,臣妾不是有意打碎茶盏的。”
她说着,温柔的眸子里升起了满满的泪意,她好害怕帝君,帝君给人一种危险的距离感,明明对她很温柔,可是她就是害怕,甚至于深深的恐惧着,似乎一个不慎,便会被帝君取了小命。
帝千傲见她哭了,她晶莹的泪珠说落就落了下来,他却温柔地笑了,她哭得越凶,他的笑意越深了,他拉住她手腕,说道:“莫哭,哭得朕...心疼了。总是哭。”
说着,他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宋凝听见他说了心疼二字,莫名的更是委屈了三分,眼泪却抑制不住了,但这分明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何来总是?他拍在她后背的手透过薄薄的衣料有着冰冷无情的温度,也有着难抑抑制的颤抖。
帝千傲唇尾的笑意渐渐收了,眼底却越发深冷忧伤了,他轻声道:“朕给你描眉吧。你这眉毛有些淡,朕教你如何画,以后就仿着这样来画。”
宋凝颔首,“好。”
帝千傲坐在梳妆镜前,将宋凝的眉毛轻轻地描画出他描画过很多次的眉形,待他画完,宋凝看着镜中自己,却不大像自己了,诚然更美丽了,只听帝君道:“如此,更好看了。月底朕有时间带你去时江渡口的画舫,有盘棋前些日子,你与朕没有下完。”
宋凝一怔,“棋?臣妾并未与您下过棋啊。”
帝千傲微微笑着道:“是朕记错了。只是突然起了画舫下棋的兴致了。朕独爱从时江渡口到长安城渡口那段水路,想带你乘画舫,登一次长安城渡口,把你带上岸。愿意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