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听见比试二字便觉得心虚,眼角余光不自觉的瞥向了方怡白的方向,方怡白似无所觉,朗声问道:“要怎么做,你直说便好。”
孟昶点头,转向梁书问到:“您的火折子还在身上吗?”
梁书赶忙去摸,摸出来之后便吹了口气,暗红的火头立时便亮了起来,这才道了一声:“有。”
孟昶点头,安排道:“您先站到灯盏这里,举着火折子从这里一直向前走,心里数着步数,我们喊停的时候您就停下,把步数报给我就好。”
梁书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便站到了灯盏旁边,举着火折子往前而行。走了十几步便出了灯盏的光线所及的范围,只能见到一个红点时明时暗。方怡白默然不语看着红点,忽然发现远处的红点一闪而逝,与此同时孟昶也高喊出声让梁书停步。
梁书在远处应了一声,之后喊道:“五十五步!”
片刻之后,便又听见他喊道:“我去……我怎么看不见你们了!”
方怡白低头去看孟昶,见他又在地上奋笔疾书,便招呼梁书赶紧回来,生怕这家伙再往前走会进了岔路。梁书不敢耽搁,顺着向着亮光一路前行,不多时便走了回来。
他见孟昶正在还在计算,便对方怡白说道:“离这儿五十步左右的地方还有岔路,我手上没有灯烛看不见路口,不过大抵不会有错!”
方怡白闻言眉头一动:“你又没看见,怎么知道前面有岔路的?”
梁书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解释道:“头上有汗,我能感觉到那边儿有风吹过来,这才料定那边有岔路的。”
孟昶闻声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粱书,嘴里喃喃念叨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送走了赵济,江屿便急匆匆的溜回了房间,因为自己来路不明,他生怕会再遇到熟人。
遇到赵济倒还好说,可若是遇到了窦章或是陈兴林,只怕赵烁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脑袋,于是便决定安心呆在房里睡觉,不到吃饭的时间绝不出来。
虽然身处皇宫,可待遇却比在武英侯府的时候差了许多。江屿原来的住处是侯府的上房,那里与花园比邻而建,宽敞明亮景色优美,更重要的是通风极好,即便是夏日的正午也不会觉得如何闷热。
再看现在,如今的住处正是以前太监的居所,低矮逼仄自不必说,整间屋子更是只有一扇小窗,住在这里别说是睡觉,只是躺着就能热出一身透汗。
天近午时,房里的暑热渐升,江屿一边翻看陈瑞昭的医案一边抹汗。
‘咸平二年,东宫起无名火波及寝宫,太子济颜面受损,乃取黄芩、黄柏、黄连、栀子,以天山雪莲为引,取无根水熬煮成膏,半月后仍不可愈。帝怒,乃命臣施以换颜之术。术成,太子济容貌恢复如初。’
这段话初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如今看来却是疑点重重。
根据他和梁书调查的结果,咸平二年时曾有一伙儿人从东华门潜入皇城,只杀了守军之后便被陈兴林的暗卫发觉,其中几人逃到了东宫,困守佛堂最终自焚而死。而另一伙人则逃到了天乡楼,最终被陈兴林全力扑杀,不仅放火烧了天乡楼,还连累旁边的宏恩观也付之一炬。
这段过往经过多方佐证,虽然具体细节不甚了了,可大致经过总没有错。
可这却与陈瑞昭的医案大有冲突——依他所说,东宫不仅起了大火,更是波及到了太子的寝殿,以至于伤了赵济的脸面。
可太子的寝殿坐落在东宫正中,要真有大火能波及到这里,只怕整座东宫也剩不下几座建筑了才对。这种规模的大火可称灾难,宫里断然不该没有记录,坊间也不会不见半点流言。
而且这段记录本身也很奇怪,别的太医所用的药方都写的清清楚楚,可自己用的换颜术却只用了聊聊几个字一笔带过,就连时间也只写了咸平二年,连具体的日期都没写明,实在有违老先生一贯的严谨作风。
“陈老爷子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他说着便展开了折扇扇起了风,折扇早被熏香沁润了香气,轻轻一摇便有典雅的幽香扑面而来。
桃花美人依旧在,荷塘月色入梦来。
没来由的,他忽然觉得有些困乏,趴在桌上便打起了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