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终于露出了笑容,“尸体保险最好的手段无外乎冰冻,他们死后便被人冻在了冰里,所以如今才依然是新死的样子,这位公子是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被冰冻的,所以他的尸斑才很正常。而这位老伯应该是死后马上就被冻进了冰里,没等到尸斑形成,全身的血液就已经被冻住了,现在尸体正在慢慢解冻,所以尸斑也才开始形成。”
吕超贤的表情越来越僵,忽然发觉这少年所言也并非没有可能,于是便又问道:“既然他是被银针贯脑而死,那他颅顶的骨折要怎么解释?”
少年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的朗声说道:“把一杯水冻成冰之后总会冒出来一些,人的身体自然也是如此,头颅里面的液体结冰之后也会涨大,进而涨开颅骨。你看他刚才吐出来的血,之所以颜色浅谈便是跟冰冻有关。”
吕超贤后退几步,幸亏有人扶着才站稳了身形。一旁的徐龙辉听得入神,赶忙探手去按压尸体的腹部,果然觉得比先前柔软了许多,不由惊叹这少年所言竟然丝毫不虚,便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等少年答话,一旁的楚天声开口说道:“这位是酆都孟家的家主,孟昶孟公子。”
少年明显有些错愕,略显局促的拉了拉楚天声的衣角,楚天声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目光同时扫向场中众人,想把这些人的表情看个清楚。与此同时,站在他身侧的梁书也正盯着身边的胖子,他不明白楚天声为什么要公开孟昶的身份——据他所知,酆都孟家的家主应该孟九娘才对,如今楚天声公然宣称这少年是孟家的家主,只怕是想拿这孩子做饵也说不定。
徐龙辉似乎没听过酆都孟家的名头,闻言只是动了动眉头,便去和武尽忠商议眼下这桩人命案子究竟该归哪个衙门。尽管武尽忠是周显的义子,案例应当回避,可牟兰城的逆案正由云骑司调查,由他们调查牟云鹏和周显也是理所应当,所以徐龙辉也就没在这件事儿上较真儿,简单交代了几句,等雨势小了一些便带吕超贤等人走了。
楚天声也急着要回刑部交差,而且孟昶的身份特殊也需要妥善安置,便要随着徐龙辉等人一同离开,梁书和王崇恩为了搭车便也跟着走了。
就如梁书所料,孟昶进京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街头巷尾。
人们津津乐道着那个少年是如何的断案入神,以及他作为改邪归正的江湖代表被刑部尚书刘培中大人亲自接见。又过了两天,市井之间就有人开始议论起天火,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只要把石灰和磷火包在一处就能在大雨当中制造火灾。
等孟九娘赶回京城的时候,竟然在城门口的水铺里听到有人议论紫阳真人利用磷火行骗。孟九娘心知不妙,拔腿便往城里面赶,一边狂奔,心里还在埋怨冯冲不该放走孟昶,最起码也该提前动手把刑部的钦差杀了才对。
如今可好,孟昶和楚天声同时进京,看样子应该已经把天火的秘密给抖出来了,事到如今他只想找到弟弟带着他远走高飞,却在最后一刻又转身向着皇城去了。
咸福宫里,赵烁见到衣衫褴露的孟九娘先是一怔,继而便暴怒道:“你不是跟我保证可以妥善安置孟昶的吗,怎么会放他到京城来了!你和冯冲都是死人吗!”
孟九娘的身子一抖,颤声道:“主上息怒,冯冲原本已经困住他们了,可是……没想到星斗二老会到羊头山去,是他们带走了阿昶,冯冲……他……也受伤了……”
赵烁焦躁的在房里踱了几步,突然回身道:“星斗二老也来京城了吗,怎么半点儿消息都没收到……大典举行在即,绝不能出半点儿纰漏!冯冲在哪儿,让他去把孟昶带走,不然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孟九娘猛然抬头,恳求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恳请主上网开一面!”
赵烁眯了眯眼:“我给你的机会还不够多吗?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就该找人平了孟家。也不知道你们孟家的离情水是不是真的有用,怎么你喝了之后还是那么优柔寡断!”
孟九娘低垂眼眸,思量片刻之后再次开口:“属下这就去找太子……属下一定能让太子跟狗皇帝反目!”
赵烁的表情明显一缓,说话的声音也柔和了几分:“怎么,你终于想到办法了?”
孟九娘咬了咬嘴唇,点头道:“属下也没有两全的法子,想来想去也只有据实已告这一条路了。”
赵烁转头看向窗外,深深吸了口气后,他柔声说道:“也好,或许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弟弟的。”